天之涯，海之角（之三）

木鱼

天之涯，海之角（之三）

六

海南岛不仅有蓝天、碧海、沙滩、椰林等迤逦旖旎的自然风光，还有异彩纷呈的黎苗民族风情，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当地的人文风貌。我们游览的椰田古寨和槟榔谷，均保留了当地黎苗先民的历史印迹和文化记忆，融汇了独特的自然景观与浓郁的人文气息，让人一饱眼福，真切地体验了一番纯正的黎苗民风民俗民情。

位于陵水县的椰田古寨，顾名思义,是一个椰林环绕的古寨，由黎苗两族的住民混合居住，以苗族人居多，开发为旅游景区后，成为展示黎苗两族原生态生活场景的窗口。幽幽古寨，天生丽质，民俗淳朴，风情万千，被誉为海南最美的古村落。

入寨仪式情趣盎然，七八个身穿民族服饰的大妈横排站立，合唱着温婉悠扬的迎宾民歌，手握缠着红布的竹竿拦住入口通道。入寨的游客须回敬一首歌，她们才会抬高红竿给你放行。好在我们团队里有一位来自铁岭一一赵本山家乡的女游客，艺高人胆大，自告奋勇，声情并茂地演唱了一首《天路》，以高亢清亮的歌喉，为大家叩开了入寨之门。

唱了拦门歌，还要喝拦门酒。古寨人用玲珑精致的小银杯，为进寨的游客敬奉迎宾酒。喝一小杯酒量不多，每个人都能应付，尴尬的是，这酒须按寨中规矩，客人双手不能碰杯子，只可由敬酒人喂着喝。让一个陌生大娘来喂酒，还真有些不自在，顾及古寨人的热情和民俗，恭敬不如从命，唯有倾杯而尽。美酒入嘴，香醇绵甜，有滋有味，美在心里，也融汇在古寨风情的记忆里。

在一个小广场上，长长木架上悬挂着一排排牛头骷髅，白骨嶙嶙，模样有些瘆人，但却是苗族人的神圣殿堂。他们视牛为神灵，爱牛、敬牛、崇拜牛，以牛为荣，以牛为美，以牛为图腾，与牛有不解之缘，并作为一种民族审美文化的体现。面对如此密集摆放的牛头骷髅，一些游人避而远之，我壮胆从旁边走过，不禁感到莫名的心悸和震撼。

古寨辟有各种展馆，以图片、文字及实物展示了海南黎苗族的历史文化，包括居住、服饰、饮食、农耕、狩猎、捕鱼、医药、礼俗和手工技艺等民风民俗民情。置身其间，对黎苗文化的起源和发展脉络，有了初步的了解与认识。寨中还备有黎苗民族特色的帽子及服饰，任由游客穿戴、拍照，营造了其乐融融的温馨氛围。

以情景再现的形式，还原黎苗族原生态的生活场景，是古寨游的一大亮点。在简陋的“一小锤”加工作坊里，一些当地银匠在现场手工雕錾银器，他们沿袭较为原始的加工方法和技艺，“叮当叮当”，一锤一锤，精心雕錾，耐心打磨，把每一件银器都打造为精品，闪耀着诱人的魅力。

织锦区几个黎家织娘席地而坐，手脚并用，眼疾手快，竹针来回穿梭，将不同色彩的棉线，编织为色彩艳丽的黎锦，真是心灵手巧，技艺高超，令围观者啧啧称赞。黎锦是中国最早的棉纺织品，已有3000多年的历史，图案精美，古朴别致，具有浓郁的民族风情和乡土气息，不仅是一种艺术品，也蕴含着古老原始的中华文化，堪称中国纺织史上的“活化石”，被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

槟榔谷作为黎苗文化旅游区，是黎苗人的心灵家园。景观大门以黎苗传统图腾中的大力神、神牛、船形屋三大元素构建而成，造型雄奇，气势不凡，特色鲜明，艳丽夺目，颇有视觉冲击力。

大门前的“三月三广场”，开阔恢宏，大气壮观，硕大的鹅卵石上，镌刻着浑厚凝重的“槟榔谷”“黎家梦”红色大字，诠释着槟榔谷美好的黎家梦。

进入大门即“海黎图广场”，因置有描绘黎家原始风貌的清代海黎图而得名。一幅巨大的壁画，矗立于竹楼之间，图案精致细腻，含有黎族图腾元素，可惜我不解寓意，但分列两边的对联“原住民怀传世艺，槟榔谷存千古情”，倒还直白易懂，表达了黎民的共同心声。壁画下方有假山叠石水潭，涓涓清泉汇成水帘，徐徐跌落在一泓碧潭中，激起朵朵晶莹水花，似为壁画锦上添花，亦堪称一景。

槟榔谷的原甘什黎村，是有几百年历史的老村落。在一块向阳坡地上，陈列着百年谷仓群，这是黎族人在潮湿环境下，独创的粮食贮藏方法。他们把谷仓建在向阳通风之处，用黄泥拌碎茅草做建材，并将底层凌空架起，以加强通风透气的功能，还能防止鼠害。“古迹”历历在目，但我仍质疑这些所谓的百年谷仓，只是景区的道具而已，未必已历百年。

槟榔谷是海南岛槟榔的发源地，因两边层峦叠嶂、林深草茂，中间是一条延绵数公里的槟榔谷地而得名。这片海南树龄最老的百年槟榔林，高挑青绿，密密匝匝，笔直挺拔，直冲天际。观其外形很像椰子树，相比椰树更纤细秀美，因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人称“模特树”“南国美少女”，俏丽而富有诗意。

槟榔是黎族重要的经济作物之一，它不只是水果，还是一种药材，居于“四大南药”（槟榔、益智仁、砂仁、巴戟天）之首，是黎族人的爱物。在黎家没有槟榔不成礼，没有槟榔不成婚，成为当地重要习俗，也形成独具特色的槟榔文化。他们不管休闲还是劳动，嘴里总在嚼着槟榔，直至口中生津、口唇变红。路边摊头处处在出售槟榔，女同伴看得嘴馋，买了一把还只吃了几颗，旋即恶心呕吐，着实让人吓了一大跳。

槟榔谷的雨林是苗族狩猎区，山不险峻，峡谷幽深，生长着槟榔、椰树、菠萝、芒果等热带植物，如一片绿色的海洋，被称为典型的热带雨林，让人大开眼界。穿行在神秘雨林的栈道上，如入桃源仙境。古树参天，藤蔓交织成趣；流水叠瀑，石泉巧合成景；雾岚萦绕，花果清香沁人；这原生态的自然美景，如诗如画，秀色可餐。

在阴翳蔽日的雨林间，散落着不少原住民茅舍，有正在消失的黎族传统建筑——船形屋、金字屋，也有层叠而上的苗家吊脚楼，全都原汁原味，古朴清幽，蕴藏了最原始、最淳朴的风土人情。这些屋檐低矮、茅草结顶、楼下架空的传统建筑，被现代建筑学家认定为最佳生态建筑形式，是苗族建筑的瑰宝，遗憾已有不少残破颓败，显然不可住人了，或许只是作为一种摆设，供游客观览而已。

浸润着苗家乡愁的吊脚楼，如今在景区广场新建了许多，一幢挨着一幢，井然有序。墙体外表绘有反映苗族生活特色的彩图，室内宽敞整洁，开辟为旅游商品的推广场所，然而少了秀山丽水的依托，失去茂密雨林的护佑，眼前的这些崭新吊脚楼，只能展现另外一番风情了。

七

位于海南陵水南湾的猴岛，三面环海，是我国也是世界上唯一的岛屿型猕猴自然保护区，放养有2500多只国家二类保护动物猕猴——恒河猴，人称“海上花果山”。这些占据了南湾半岛的齐天大圣后裔，扬名在外，风头正劲，要想拜见它也并不容易，不仅要花“买路钱”110元的索道费，还要挤在看不见头的队伍里，耗时近一个小时，才可坐上缆车，越过2138米全国最长的跨海观光索道，方能进入猕猴的家园。

步入猴岛雕塑广场，首映眼帘的是一尊青铜雕塑，一只健硕的猕猴坐在高高的书堆上，真诚憨厚地凝视着手中托着的人类头盖骨，仿佛在寻求与它对话。听说这是猴岛的主题雕像“智慧猴”，它坐在一叠达尔文所著的《物种起源》上，设计创意是告诉人类：要遵循自然法则，与自然和平共处、和谐共生，否则不仅会毁灭自然，最终也会毁灭人类自己。

猕猴观赏区入口处，高高竖立一块猕猴迎宾仪仗队的牌子，上方蹲着三只猴子，貌似一家三口，不知是在执行值勤任务，还是在享受天伦之乐。我们刚刚迈进木质路廊，突然跑出一群可爱的小猕猴，手执彩旗，列队站立，训练有素，像模像样，原来这就是猕猴迎宾仪仗队，此阵势让人忍俊不禁。我赶紧上去想与仪仗队合个影，不料小猕猴们已作鸟兽散。兴许是游客络绎不绝，它们不得不加班加点伺候人，心里一不高兴，欢迎仪式程序就给偷工减料了。

猴岛怪石嶙峋，草木葳蕤，藤蔓丛生，花果飘香，是猕猴生息繁衍的理想乐园。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生活在自己王国里的猕猴，秉承了先祖齐天大圣的顽劣，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各施其才，各显其能。

看它们：攀藤上树，扑腾纵跃，东蹿西跳，追逐打斗，穿梭在婆娑的树林间；有的母子相依，耳鬓厮磨，捉虱挠痒，嬉戏玩耍，情趣横生，演绎了一幕其乐融融的“全家福”；有的玩起了高台跳水，攀上高枝纵身跃入碧水盈盈的“浴圣池”，潜水、游泳，无所不能。第一次目睹猴子如此娴熟地玩水，才知道它竟然是天性善水的动物。

沿着幽深的山径而行，遍岛的热带植物郁郁葱葱，绿意盎然。道路旁、山崖边，树丫上，时时处处有猴子给我们行注目礼。受此隆重礼遇，我一时也弄不明白，来猴岛到底是人观猴，还是猴观人？直至来到猴子演艺场，才总算找到人观猴的自信感。

猕猴演艺场全由猴子卖弄才艺，表演极富“猴趣”。在驯化师的指挥下，机灵顽皮的猕猴粉墨登场，拿出看家本领，确实都有两把刷子，从敬礼、倒立、骑车，到踩高跷、骑山羊、走钢丝，这一幕幕滑稽可笑的猴艺小品和刺激惊险的猴子杂技，逗人捧腹大笑，博得掌声阵阵。

正当大家沉浸在“猴趣”之中时，从演艺场棚顶忽然跳下一只大猕猴，不知是野性未泯，还是色迷心窍，一位妙龄女郎遭受袭击，被抓伤脸额，突发事故令现场观众倒吸了一口冷气，对于那个无辜姑娘来说，惨遭飞来横祸，更是无“趣”可言，懊悔不尽了。想起“智慧猴”雕塑所倡导的“和平共处、和谐共生”，这只无故袭人的泼猴，真该给姑娘一个说法。

《天之涯，海之角》之四 待续

文：木鱼原创 图：自拍十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