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同学——张进

常青藤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认识张进之前,就知道他有一个显赫的家世。他的父亲时任阜新市委第一书记。上了初中以后,张进和我都被分到了初一四班。瘦瘦的,细细的,不知道哪位同学根据他的长相特点,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麻杆进”。但是更多同学叫他的小名“十一”。后来才知道他是十一国庆节的生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张进在老师的眼里大概是属于那种不好不坏,中的溜一类的学生。我平时和他接触很少,因为除了上课,平时就很少看见他的人影。如果不是后来文革的爆发,可能我和张进这样不咸不淡的同学关系就没有什么改变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文革前,西山地区被人们戏称作阜新的中南海。这里居住了绝大部分阜新市委和阜新矿务局的高级干部。1963年,张进的父亲张澍,由抚顺市委第二书记调任阜新市委任第一书记,把家就安在西山二街的一栋日本房,紧挨着二街的锅炉房。那里离我家就非常近了,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一百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因为住的近,早上上学又从他家门口经过,所以就时常在他家门口停留片刻,喊张进一起走。一次,一个中等个头的中年人,披着风衣从里面走了出来,操一口纯正的东北口音,很温和的对我说,十一在家呢,你进屋去等吧。我猜想这中年人大概就张进的父亲了。屋里的客厅很小,唯一的印象就是毛泽东当年视察抚顺西露天时,和抚顺市委主要领导的合影大照片,挂在正中的墙上。</span></p> <p class="ql-block">母亲 贺之 父亲 张澍</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上小学的时候,教体育的孟老师就领着我们去巩家洼子河套学滑冰。学校还为我们准备了一种木头板的,可以直接绑在棉鞋的简易冰刀。可是因为数量不多,一上滑冰课的时候,冰刀就首先就被班级里的大个男同学捷足先登的抢走了,根本就没我的份,想都不要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6年的冬天,市体委在自来水公司的西侧,冻了一个滑冰场。啊,那里登时就成了西山孩子们的乐园。因为没有冰鞋,所以就时常眼巴巴地站在滑冰场的铁丝网外面,看着张进滑冰时的种种潇洒和优美。羡慕极了。后来姑姑锦州医学院毕业后,给我的第一件礼物就是一对花样冰刀,仅仅是刀没有鞋。但是这也足以让我欢呼雀跃了,从家里翻出一双旧皮鞋,西山合社门前有个修鞋的,找他直接就给钉上了。哈哈,终于可以和张进在冰场里比翼齐飞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爸爸出差到北京,在北京的一家寄卖商店花了20元钱,给我买了一双日本黑冰牌的速滑冰鞋。有八成新吧,当时的20元钱应该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那时我觉得自己比张进还牛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张进是我的滑冰的老师。我俩几乎长在一起,只要滑冰场开门,就有我俩的身影。有他教我,我的滑冰技巧提高很快,速度滑冰的技术,例如停刀,蹬冰,加速,弯道技术,正反8字滑等等,都是张进的言传身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冰刀钝了,要想让它重新锋利,就需要把冰刀放在一种专用的冰刀架上,用砂轮和油石反复打磨,所以这个磨刀的刀架就至关重要。那时,除了冰场有一副刀架,唯一的就是张进的刀架了。我想只要是当时在冰场滑冰的西山的孩子们,几乎没有不在张进那里磨过冰刀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似乎不懂得什么叫拒绝,只要有人把刀送来,他从来就是来者不拒。所以我每次白天到他家,都是看到他在挥汗如雨的磨刀的身影。而且日本房那宽大的窗台上,总有排放着一长趟的冰鞋在等待着他。</span></p> <p class="ql-block">张进和妻子张伟萍</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磨冰刀是个技术活,张进怎么累也不让我插手。于是他磨刀的时候,我就躺在他家的床上看书。那是一本苏联小说家柯切托夫的《叶尔绍夫兄弟》。就在他磨刀的几天时间里,我看完了这本书。直到今天我仍然在无限崇拜着柯切托夫,而且深受影响。文革结束以后,我把柯切托夫所有的作品都收集在了一起。《茹尔宾一家》《州委书记》《落角》……。</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排左起 张进 孙东民 不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中排左起 张新 肖连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前排左起 孙泽人 张立 吴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排左起 周景祥 张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前排左起 郭双林 孙东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排左起 吴一 孙东民 左才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景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前排左起 李铁砚 张进 叶晓光 李在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8年,再去张进家的时候,他的父母早就不在家了。市委市政府和矿务局的牛鬼蛇神们都被集中到了新邱技校。那时候我的父亲也被关押在那里。妈妈让我给牛鬼蛇神的父亲送一斤白糖和几个西红柿。为了节省几个车钱,我骑上自行车上路了。好不容易找到了新邱技校,和看守大门的说明了来意,我进去了。进门迎面大厅里有一座宽大的红色大理石楼梯,就在我楼梯上了一半的时候,忽然从一楼空旷的走廊里传来踢里踏拉的浑浊的脚步声。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那是一队衣衫惨淡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是低着头的,而且每个人的胸前都缝着写有自己名字的白布条。我认出了打头的那个小个子,他是和我家住斜对门的矿务局局长黄育中,紧接着是满脸络腮胡子的副局长王光,王局长的大儿子何建东,是我的同班同学。我也看见了极其衰弱的父亲。再后边走得很慢的是张进的爸爸张澍书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是我看见老人家最后的一次。那时我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我不知道这些红色的布尔什维克们,曾经怎样的伤天害理祸国殃民罪恶滔天,我只知道市委书记的家和我们平民百姓一样,家里连一件像样值钱的东西也没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只觉得自己早已是泪眼模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阜新市委第一书记 张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张照片来源于百度搜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四个月以后我们下乡插队了。我和张进不在一个大队。他来我们东柳条洼青年点玩了几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72年招工我到了沈阳矿务局,他在矿总院做了牙医。再见面的时候张进已是病体缠身了。第一次犯病,我和徐积还有其他几个同学到医院看望过他。出院以后,拄着拐后面还跟着个男护工。看见往日的好哥们如此不堪,不免心中黯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2010年9月23日,离他59岁生日还有7天,我的同学张进溘然长逝,和我们永别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和姨夫杨白冰一家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张进和妻子张伟萍</span></p> <p class="ql-block">张进和女儿</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张进在世的时候,常常不被人理解。其实他真是一个善良好人。既无城府,又无心机,纯真的像个孩子。极具两肋插刀的江湖义气,和朋友在一起相处,吃亏上当的大多都是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近日牙痛难忍,突然想起张进,这小子曾经是牙医啊!于是写下了这样一篇怀念张进的文字。</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