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并不如烟—小月

原天中

<p class="ql-block">  兔年伊始,小月从家里打来电话,闲聊之中得知她的大儿子去年结婚啦,小儿子来年就要上初中了,爱人在村委会里担任副主任,家里盖了两层楼,她现在在县城里上班,开汽车去的······</p><p class="ql-block"> 小月说起话来象连珠炮那样,还是那样快人快语。</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好快啊,一晃儿,几十年过去了,那是农历丁卯兔年的冬天,小月来到了我们家。</p><p class="ql-block"> 小月是我家的保姆,初见面时,她把目光紧紧地锁在自己的脚面上:绿色的鞋面上绣着红色的花格外醒目。她把长长辫子的发梢绕在手指上紧紧地咬着。红晕的两腮上凹进深深的酒窝。</p><p class="ql-block"> 她当时才十六岁,第一次进城,对城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她干起活来很卖力,丢下这就干那,劝她歇一会儿,她总是笑着说:“这比地里的活轻松多了”。生活上她很满足,从来没有怨言,由于我们家住房紧张,凉台封闭起来,支起一张床,这里俨然就成了他的卧室,问她怎样,她说:“这儿好,空气好,还能看星星。”夜阑人静时,她总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眼睛比星星还要亮。</p><p class="ql-block"> 在她的言语里得知,由于家里穷,父亲又死的早,她三年级时就辍了学,家里、地里的活样样都拿的起,放的下,她只有一个哥哥,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有人来提亲,母亲急的常常暗自落泪,年初有一个茬口,人家要求换亲,母亲就应承下来。小月听到后,说啥也不同意,母亲哭、哥哥闹,小月一气之下,就和本村的几个小姑娘跑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小月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她识字不多,收音机成了她最要好的“朋友”,连吃饭、睡觉都带着它,她喜欢听曲剧,说起《李豁子离婚》,她能成段成段地背诵下来。渐渐地她喜欢上了通俗歌曲,刘德华、蔡国庆、郭富城成了她和我女儿的热门话题。一日晚饭后,她和我女儿傍晚去散步,在街头卡拉OK“大家”唱前,她犹豫再三,鼓起勇气,竟把平时节省下来的两元钱唱了两首流行歌曲。小女儿回家,一个劲地夸小月姐姐唱得棒极了。</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她带我女儿去理发,结识了一个个体户的小师傅,两个人很谈的来,时间长了,她常去那里借磁带听,一来二去,小月就堕入了“爱河”。要不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那个理发小师傅另有所爱,不知结果会怎样?从那以后,歌声听不到了,人也明显消瘦了许多。有一天,她突然向我要书看,我就给了一本《故事会》,她搬着字典硬是一页一页地读完了,就连清晨散步时,也捧着书边走边看。</p><p class="ql-block"> 麦收的时候,她家里来了信,说地里的活儿忙,要她回去,她说一收完夏就回来。</p><p class="ql-block"> 麦收以后,她没有来,几个月过去了,她还是没有来,全家人时常念叨她。</p><p class="ql-block"> 来年初的一天,傍晚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小月,她变了,长长的辫子剪去了,绺海和眉一样齐。两颊的红色褪去了许多,病怏怏的,眼睛依然明亮如水,但眼神里隐约深藏着某种忧郁,我询问她走后的情况,她哭了,哭的是那样的伤心,一下子弄得我手足无措。她说回家后,还是被换了亲,嫂子已进了门,她也订了婚,打算到了结婚年龄就成亲,这次来城里是来做“人流”的。说到这里,她脸红的象盆火,那天晚上,她谈到很晚才走。</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女儿的大姨来家,听说小月来了,心里很高兴,说起小月做了流产手术,眉头马上皱了起来,第二天,买了一挂鞭炮送来,让崩崩晦气。我支支吾吾说抽时间放了,女儿的大姨走后,,我将这挂鞭炮就放在床下的木箱里,什么时候看见它,我就想起了小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