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飘过无愁河

素心如简

　　

盘阳河是巴马的母亲河①。仅仅是名字就让人感到充满诗意和温馨，这是一条千年流淌着柔美纯情的河，一条蕴藏神秘古老传说的河。也是一条沉积我儿时美好记忆的无愁河。

巴马以“世界长寿之乡•中国人瑞圣地”的声誉走向世界，盘阳河穿越时空变化了容颜，却抹不去留在我记忆里最初的底片。

　　童年时光总是无忧远虑的。

一九六六年，那时我还不到十岁，在巴师附小读书。文化大革命开始前的这个夏天，正值“双抢”，学校放农忙假，各班老师就组织各班学生到农村去支农，参加社会实践劳动。我们的班主任江丹妮老师就带我们班的同学一起去甲篆乡百马村支农。从巴马县城到甲篆乡有十几公里的路程，百马村在县城与甲篆乡政府之间，距离甲篆乡政府有一两公里。那时候的公路是沙石路，我们背着简单的行囊，徒步前行。出了县城，过了“三公里坡（地名）”不久，就看见盘阳河了，沿着公路我们逆河而行，盘阳河在公路右侧蜿蜒向东流淌，河水清澈平静，绿如翡翠。两岸绿植丰茂，有时可看见一些小村庄掩映在对岸竹林里，公路与河之间是农田和耕地，种着水稻和各种农作物，一路走着，看到的都是原始朴素静美的乡村田园风光。

　　响午，我们走到一座小桥边。江老师指着河对岸的村庄对我们说，那里就是甲篆的百马村了，我们先休息一下，再进村吧。同学们停下脚步，向百马村望去，村庄并不大，那时候百马村的房子都是泥砖墙或是泥冲墙，屋顶盖的是茅草或瓦片，村居错落有致，夕阳下黄墙黑瓦的屋顶炊烟袅袅，暮岚缭绕，村后群山如簪如黛，村前大片水田，田间劳作的农民在割稻子，耙田插秧，盘阳河像一条青罗带，清丽飘逸流淌。放眼望去，就象是一幅素雅的写意田园山水画。那时候年纪还小，还不会感受如此的诗情画意。但这幅优美的画卷却瞬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多年以后，当我第一次读到一千多年前唐朝诗人韩愈，写尽桂林山水之美的五言律诗《送桂州严大夫》中的名句：“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时，眼前浮现的就是盘阳河这幅田园山水的意象。原来美丽的盘阳河风光可媲美甲天下的桂林山水。

　　进村后，来到村小学。因是农忙假，村小的学生都放假回家了。有两间教室，我们女生一间，男生一间，打地铺我们住下了，每天劳动回来，就用村民为我们准备的炊具自己做饭。农忙假两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要收队前的那个傍晚，吃过晚饭，江老师和我们几个女同学在教室门口坐着，有点无聊，江老师就说：明天要回去了，我们到甲篆街玩一下吧，我们很高兴的雀跃起来，簇拥着老师走出了村子。

　　甲篆街就在乡政府所在地，记忆中的甲篆街，就是一个亭子，周围都住着村民，很多农户都把牛拴在家门口，那时没有什么商业，很快转了一圈，我们就往回走了。路上，一个同学说道：江老师，你给我们讲个故事吧。老师问：你们想听什么故事？另一个同学说：讲破案的，我爱听抓坏蛋的。江老师想了想说：给你们讲一个电影故事《徐秋影案件》。我们安静下来，一面走一面听老师讲故事，故事内容我已经没有什么记忆，只记得我们走在路上，皎洁的月亮已经升起，使天地间多了一层轻雾，缥缈如纱 远处的山影影绰绰，公路和盘阳河在银色的月光下就像是两条白色的绸缎飘向看不见的远方，四周恬静而神秘。我们被老师讲的故事吸引着有点紧张，走过一处拐弯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欢快的笑声，我们一下怔住了，同时停住了脚步，往笑声的方向望去。只见月光下的盘阳河里，几个女子正在沐浴②，她们浮在齐胸的河里，嬉戏说笑，犹如白色的美人鱼在游曳 清幽月下如幻如梦……，我们惊呆了，一阵无声。一个同学轻声数了起来：一二三四五六七。接着说：噢~，是七仙女下凡了。我们忍不住开心的放声笑了起来。笑声惊扰了仙女们的悠然，她们一下子都将身子沉到了水里。老师说，仙女是不喜欢凡人打扰的，我们走吧。走啦走啦~~~我们忘记了刚才老师讲破案故事的紧张，欢快的呼叫着跑进了更神秘的夜里，盘阳河带着我们的欢笑慢慢淌远……

注释：

①巴马：巴马瑶族自治县，世界著名长寿之乡，隶属广西河池市。

②裸浴是盘阳河流域壮族的一种远古习俗。

图片来源网络，在此致谢摄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