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力日月重来的美篇

心有力日月重来

疫来意去

我是站在房上清了好一阵的雪诱发新冠的。这之前没有专家的相关提示。在疫控放开前已在流传新冠转为自限性疾病的囗风，自以为迟早躲不过就放松了早就视之如囚牢的戒备，不顾陆续有人感染的前车之鉴，英勇地站在厚积白雪的房顶甩开臂膀，一阵热火朝天的忙碌………到了晚上，此前咽喉些许不适类似新冠的反应一锤定音，虚软无力和高烧宜告中标了，那英勇的壮举化作无知的鲁莽。

在我倒下之前，同事中只有零星几个感染，有的受累于医院上班高密接的爱人，有的同样是被类属高密人群的在校上学的孩子所传染；亲人那面已感染了几波。先是做生意的珩侄一家接触人杂，率先遭遇，但，据说症状较轻；二哥、二嫂感染较早，一轻一重，他们已经六七十岁了，用些口服药闯关，二哥甚至连口服药也没怎么用就顺利＂阳康＂了，许是这些年一直在外打拼，练就了一副好体格，除了清瘦和轻度脑梗，始终没有什么身体上其它的不适；侄子玉璟一家见事不妙三口人迅速打上几组点滴，高效施治，几天就痊愈了，完全没有遵从媒体铺天盖地盛传的各种专家建议；身在农场的荣子一家传来消息时几乎全部阳过了，那轻松的心态，完全是因为他们与这防范了三年的一度让人谈虎色变病毒过招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患了一场感冒而已；孤守南岔的二姐一家，一个腿疾不便出门，－个凡事不信邪固执己见，什么布洛芬、莲花清瘟、小柴胡……网传的各种中西方剂没有备上一点。一但中招，便将库存的安痛定、甘草片、盐白菜、土霉素、感康之类的家常药倒腾出来应急，实在不愿意为此浪费掉进项本就不足的金钱。二姐夫有句口头禅：老天爷饿不死瞎“家巧”（麻雀）。他就靠着这一句顶一万句的真理顽强地活到了现在。你别说，这一次，又应验了。没有专家的指导，没有财力的加持，按部就班就那么一通简单粗暴地调理，症状居然得到了有效缓解。二姐夫甚至没有怎么休息托病跑到他包片的环卫岗上去了。依专家的话他这般尚在病中便超负荷劳动很容易复阳的。可这另类的个体总是不经意就破了专家耸人听闻的警示，对比之下着实容易混淆视听。

沈阳、浙江、哈尓滨、江苏、绥化、庆安等后续感染的亲人中，有不少体弱的，可喜的是他们全都经受住了此番风险的考验。最庆幸的要属大姐、大嫂、三嫂三个上了年纪、百病缠身，体质极其脆弱的人一直免遭波及。而最残酷的现实是，很多人在这场疫情中没能逃过一劫，无数家庭陷入悲痛。当然，你也不能将那庆幸归为天选之人。三哥、三嫂因故回归乡村空间封闭这是意外之喜。大姐虽迁居大都市却有女儿事无巨细的悉心设防，自是难得的屏障。

妻虽无惧这场疫情，但早就开始沉着应对了。她是药迷，患有顽固的基础病，长年用药，让她久病成医，很是熟悉些药理，曾用二陈丸、金匮肾气丸等中成药为身边不少亲朋好友调理好了咳嗽之类的陈疾，甚是神气了一番。面对此番疫情冲击，她当仁不让早就做好了功课，几百大元药品明晃晃堆在案头。对于治病救人来说，随行就市水涨般高的药价根本阻挡不了人们购买的欲望和热情，加上网络信息的推波助澜，很多紧俏药被争先抢购的群众拼到脱销。随着大面积感染潮来袭，药店、诊所一时门庭若市。一面紧张战役，一面生意兴隆，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与不少防疫如防虎的人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医院、诊所、药店……为着责任或生意敝开怀抱恭候大家的光临。那些大面积阳过无暇休养的医生顽强地坚守着岗位，至于诊所和药店更不必说，这一丛林的生存之道一点都不复杂，人们健康的不幸是它们生存的良机，而他们冒着风险方便群众，患难与共的大无畏精神，又不失为斗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由此观之所谓懦夫和勇士不单是性情，也常常是各种利害关系的产物。

病情异常顽固，十天半月不能痊愈的大有人在，总要面对接连倒下、症状不一的病情适时补充些药剂进来。进到药店说出你想买的药，连开收据的程序都免了，按着张口而出的要价，你只需操机（电子支付）照付。

最英勇的妻在我阳了之后二天终是没有扛过去。她是奔走在照看岳母的路上和家里烟火起居繁重的消耗中倒下的。晚上开始发烧，用上布洛芬之类药物退烧，蒙上大被发汗，浑身关节疼痛，第二天一早症状消失，稍感轻松就重新投入战斗。那种豪情在一次次搬运如山的煤垛里，在热气腾腾的为我和儿子精心烹调的膳食里，在里外穿梭频繁忙碌的服侍中，在远近兼顾冒然奔走的飒爽中英勇释放。但，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也不过是一次鲁莽的牺牲，她本不必那么英勇，奈何真正的英雄倒下了。我接过她的衣钵，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的精细和妥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找不到真正英勇的路径，这个时候你才意识到在琐碎的生活面前，强壮的男人却暴露出虚弱的本质。

她终是在反复的高烧中失去了英雄气概，与平凡握手言和，不得不向病毒低头。案头那些先期遴选的药物已不能救她于水火，肺CT呈现的炎症敬告她必须静养，入院治疗，至少要到诊所连续静点以避免病情进一步恶化。这段时间发热门诊的刘医生一直忙着新冠会诊，抽闲帮我们看了片子，反复叮嘱几遍，热心为我们出具了药方。

济春诊所十分光明地座落在交通枢纽处，门脸装潢得十分大气考究。它在这里还有几家分店，那气派分明是看准了市场而先声夺人。我们是奔着它的环境來的，内饰整洁清雅，分区功能齐备，俨然一个精致的小型医院。

这一天，患者并不多，年轻的女医生带着听诊器接待了我们。妻坐下来，大夫问了问病情，看了看片，号了号脉，查看了一下舌苔，听了听肺音，说是寒症，有一味药作用相反，需调换，听来很专业的样子。说着建议，她已随手在一张便笺上龙飞凤舞地下好了处方。问我，告之开始排黄痰，她看了看我的舌苔，说我的湿症很重，又问了排便情况，建议除了点滴，还要服用一些二陈丸和钙之类的辅助药物，让我们分别先点一组，由此倒也看出一些经营的技巧。

方剂划价妻的109，我的却115元，问之，说是我的情况不好。

我接过衣钵生龙活虎地劳动着，她说情况不好，倒有些慎人了。但正因为我要每天生龙活虎的劳动支撑眼下的生活，为防反复我是必须要靠静脉注射，快速肃清体内的病毒，也就由她去了。

第二天问诊后，我照例复打了一组加强，妻增了一味药调理心肌，这回一次性为她开具连续两天的药。

这中间陆续有人上门就诊，基本上都是新冠患者。一位50多岁衣着标志刚刚阳康的妇女见妻时不时的咳嗽，就没有稳定脚步，一面不时抛来质疑的眼神，一面反复向医生质询，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便幸幸地退场了。她的谨小慎微完全没有顾及医生每天大量接触新冠患者的坦然。

在来此形形色色的患者中，一位60多岁的老太太看上去病得很重。她一个人来，嘴里不停念叨：头抬不起来，恶心。她说：＂全家都阳了，这马上到年上了，啥时是个头啊，眼瞅着快半个月了，还不见好，媳妇说挺挺就过来了，实在挺不下去了”一一要说这病，还真有专家说适当用点口服药，不必怎么治疗一周左右就能康复的。可是，这位老人远没有那么幸运，只好寄望医生妙手回春了。医生耐心地询问一番，同样为她听了听诊，看了看舌苔，说先给她打上一针，明天最好到医院详细检查检查，很可能需要住院。一听说住院老人家就犯愁了，嘴里反复絮叨着“住啥院？！”那语气满是反感和愁闷，内心的抗拒毫无遮掩地在他有气无力的言语中泄了一地。瘫痪了我想重复那句“你得去＂的勇气。

我原本只想打两针，医生也不建议我再追加治疗。再度分析了妻的病情，告诉她怎么也要打上七天，我们觉得有必要，只是妻开始每天自行打车去，回说，调整了些药，患者越来越多。我们都牵挂的那位老太太到底去了医院，说是是已经大面积白肺，医院竟然短了治疗的药，让家属自想办法，她的儿子不得不回到济春求援，有幸匀得了几支。

我没有再问妻接下来用药的价格，怕她产生歧义。我想问，完全是因为第二天打针的时候，济春的老板特意赶到楼上来找医生当众问讯，说是方子的价格偏低了，现在很多药都在涨价，再这样下去成本都回不来，昨天的收益只有二百多块。

在这透明的世界里，黑就是白，白就是黑。在你无力改变的现实面前，只有一条路一一接受。你不难发现而今巧取豪夺的生存态势，却分明写着正大光明，制度充满了空隙，利益淹没了良知，人们日益活跃的心机被无限激发不时翻腾着生活的浪花，欢笑很少来自灵魂深处，因为那里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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