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照片

清爽夏季

1986年的那一天，

早晨的阳光格外刺眼，

略显兴奋而又生硬的少年，

挤在操场的大门洞前。

昂着崩颅，搬挪着桌凳，

柳木对着榆木的挤撞，

发出各种噪声和杂音。

一台蒙着黑绒布的方疙瘩相机，

带着肃穆的表情，

抹平了所有的声响和鲜活的色彩。

在高班旺的口令下，

屏住呼吸，睁大眼睛，

把一切的一切，

都压平在这张照片里边。

没有哪双眼睛，

能与我对上暗号，

没有哪张嘴，

能品出果馅的味道，

更不会向我发出呼唤。

三十多年的老照片，

黑仍旧是黑的，

白也还是白的。

那群被压平的青年才俊，

都是曾经活蹦乱跳的少年，

现在都已成家国的栋梁。

那些稚嫩的脸庞，

现在都已爬满了皱褶，

曾经的靓丽光鲜，

透露出折叠在箱底的半生经历。

愤青们模仿各种怪异表情，

找出各种耍赖与卖弄，

甚至把夹屁股的破凳儿，

都用两条单薄的短腿儿支撑，

一层层的踩踏着留影。

后排留着分头的那几个，

神色飞舞地仰着脑袋，

在黑白分明的阳光下，

倾着意气风发的身影，

折射出风华正茂的光韵。

仔细再看，

每个扣子、袖领和衣襟，

成了不可描述的黑，

与布满皱褶的白，

映衬的相得益彰。

上面那行醒目的大字：

赵中86级毕业留念

才告诉了我，

这是多么沧桑的旧照片。

被戳开的深邃悠洞，

把我的思绪召回到，

86年的那个早晨，

灰砖、大炕、破窗户，

几多寒酸的少年，

脏衣破衫，虱子连串，

冷水泡米饭，蒙头啃书，

历练出一代忍辱负重，

而今顶天立地的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