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父亲的祭文

汉水冬雪

写给父亲的祭文
（吴光明）
　　公元二〇二三年一月十三日，家父身患脑梗塞等疾病，撒手人寰，驾鹤西去。魂归缈缈，唯余桑梓，父亲匆忙的走了，从此父亲与子女阴阳两隔。生死两茫茫。天地悲动，山林低垂，汉江碧水鸣哀悲泣。父亲，您可听见您的亲人们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们是那么的伤心，那么的无奈......。儿女痛心疾首，一腔悲情，两行酸泪，一时多少言语，竟不知如何诉说......。
　　在父亲离去的近一个月的日子里，我代表姐姐、兄弟总想写些文字，纪念父亲那平凡的一生。由于忙碌，几次提笔，又几次放下。加之悲痛的心情，思绪也异常凌乱，使我无从下笔。我知道，那是我内心深处不能触及的最痛的地方，而我苍白的笔墨怎能描绘父亲丰富的一生。
　　父亲走了，让我真正理解和感受了“生命”二字的意义。以前，当听到或看到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去世，我只是隐约地体会到一种悲哀，一种惋惜，慨叹一声“人生无常”。然而父亲，如果不是重病缠身，您应该是安享天年，长命百岁的。因为遗传基因三个姐姐都是90以上的高寿。而且您老身体一直很好，除高血压、痔疮外几乎没有什么大病。面对父亲的离去，让我真切感受生命竟是如此脆弱，面对无可挽回的失去，我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竟是如此的无助、无望与无力!

　　1月7日早晨9点有余，当我接到幺兄弟和汉城袁大夫对父亲病情的述说和建议后，感到父亲的病情不妙，第一时间叫兄弟联系汉城中心医院，请他们派医生用救护车护送父亲到安康医治。又给女儿打了电话，叫她立马联系安康最好的医院。10:25分救护车到达安康市中心医院，医生早已在医院大门前迎候，在医院爆满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得到了医治，并确诊为老梗塞、半身不遂、新冠白肺60%以上的疾病。当我和二兄弟感到医院时，父亲已经躺在了急救科的病床上。看到父亲神志不清的样子，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这是父亲生前第一次住院治疗，也是他最后一次的治疗。

　　父病如山倒。在父亲病危的那几天里，吃喝都很困难，头两天由于不能进食，每隔一会儿，子、媳、孙中有人会给父亲用棉球沾点水润湿一下父亲干裂的嘴唇，和他交流只有他听我们说，他说不出话。即便是说，我们也听不清楚。焦急之下，我们就说：“伯伯，如果我们猜对了您说的话，您就眯一下眼睛”，头四天这是我们和他老人家交流的唯一方式。后辈及其亲人来看父亲，父亲都认识。就是说不了话，见到亲人，父亲有时还流泪。看到他的泪水我们一边为他擦干眼泪，一边转过头去偷偷地流泪。再后来由于父亲的神智越来越差，就连眯眼睛的动作也没有了，一天在昏迷中，吃、喝靠插管进食（水）。再后来的两天里，由于肺部病情加重，呼气的力气越来越小，看到父亲有气无力和整个身子不能动的状况，我们知道情况不妙，医院也下了病危通知。但我们每个人都没有望坏处想，我们白天、黑夜都有两人轮流守护在父亲身边。有时我们就那样无力地、呆呆地看着父亲，然后泪水顺眼角流了出来。我们知道父亲生前是个爱干净、整洁的人，无论谁值守，每天早晚都要打来热水，帮他洗脸，擦洗身体各个部位。然后用热毛巾为其热敷已发肿的手脚。忙完后不由自主的握着父亲的手表达安慰。在7天的重病监护下，虽经医院竭力抢救，终因医治无效，于公元二〇二三年一月十三日，农历壬寅年腊月二十二,十一时二十九分不幸与世长辞，终年87岁。

　　伯伯，您在与病魔斗争的一个周里，以其顽强坚忍的毅力感动激励着亲人。在父亲生前最终的时光中，虽然用尽了所有最佳的治疗方案及药物，还是无法阻挡病情的急剧加重。特别是在最后的两天中，仅凭液体维持生命，完全依靠呼吸机吸氧支撑呼吸。我们望着枯黄瘦弱、日渐衰竭的父亲心如刀绞，悲痛欲绝，泪水洗面。身体极度虚弱却依然坚强的父亲，一边耐心地配合着治疗，一边用他顽强的毅力撑起身体，强打精神不让我们为他担心。并用肢体语言和脸部表情示意我们不要难过。坚持坚守坚强，直至那个雨雾霏霏的上午。

　　伯伯，您生前一致叫儿把自家一支的《家谱》写好，在您治病住进医院的同一天《家谱》也在西安印好，并如期送到紫阳。当我手捧《家谱》帮您翻动相关页面时，您老人家用大拇指贴在我的鼻尖上。这一至高无上的动作。深深打动了儿的心灵。在场的所有亲人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泣不成声。伯伯，我亲爱的伯伯，在您生命垂危的最后时刻您还在为我们后辈操心！
　　伯伯，儿女不孝，在您重病期间，无力分担您的痛苦；更无法找到回天之术。千金能够买良药，千金却不能挽回您的生命。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禽兽尚知报恩，何况为人子者。三春之晖未报，寸草之心何安! 多想再听您早晚教诲，多想回家时能看到您的音容笑貌，亲热地叫您一声“伯伯”! 然而，从此之后，进门不见父亲面，出门谁与儿叮咛。在母亲去世后的十多年里，作为长子的我，都要把您接到我们身边过年，今年您还答应我继续在紫阳过年，但在年前您忽然患病，住进了医院，这一愿望没能如愿。父亲您可知道，由于您的离去，让我们这个年失去了很多很多。没有了往前地欢笑与快乐，没有了四世同堂的热闹景象；更没有了年味。一种前所未有的心酸、悲伤与孤独陪伴我们度过了漫长的“春节”！也由此深深感到父母存在的价值。

　　伯伯您走了，我们万分悲痛，您的一生，留给了我们无尽的思念。任何记忆都会因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模糊，可您的音容笑貌，您的身姿背影却在我们心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您生前的点点往事，仿佛就在我们的眼前。
　　父亲于一九三六年农历九月初九出生于紫阳县汉王镇街道一个中等水平的家庭，姊妹四个。前面三个姐姐对父亲照顾有加，包揽了家里所有重活。四姊妹唯有父亲您读完了小学。在19岁时就成了家。父亲的一生，对自己极为苛刻。他生活简单、朴素，却把最丰满的爱，都奉献给了这个家。父亲一生经历了几个时代的变迁，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雨苦难，饱尝了人间的辛酸，但是无论生活的担子压得有多么沉重，您和母亲为了我们兄弟三个起早贪黑，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成人，送我们读书，只要我们想要的东西，您和母亲都想方设法尽可能满足。在那个艰苦年代，为了我们的温饱。您和母亲白天上班，晚上回到家里还给别人加工饼子馍，挣点手工钱，有时都是通宵达旦。在七十年代初，我和新明俩响应当时“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这无形中给父亲带来家庭劳动的压力和经济负担，您为了使我们在农村少受艰苦。您和母亲省吃俭用，隔三差五做些我们爱吃的菜和省下的油给我们带去。每次回到家里您和母亲想尽千方百计为我们改善生活。走时还让我们兄弟两带上自己爱吃的东西。泪眼回忆，记忆中父亲和母亲历尽艰辛，想方设法尽量让我们吃好穿好，使我们从没饿过肚子，每到过年都给我们每人做一套新衣服。父母都是一个勤俭持家的人，安于淡泊，不贪图物质享受，一生勤俭，即使家里条件好了起来的时候，二老也不舍得为自己添件新衣，当后辈孝敬您们时，给您买件新衣时，二老也总说自己有，不要浪费钱......。而且买了还不舍得穿。追忆往昔痛在心头，食难下咽！父母的勤劳与俭朴有口皆碑。

　　父亲的一生为人诚实，善良本分，兢兢业业，踏实做事，省吃俭用，清白做人，用真诚含辛茹苦地照顾家庭、养育我们三个儿子长大成人，给我们留下了无价的精神财富。父亲的一生不为名不为利，历经了人生的磨难和艰苦的考验，为我们子女操碎了心。退休后，父亲一直住在汉城老家的砖混结构的房子内。开了个日杂小店，多挣点油盐钱。弥补生活之需。在物质生活方面极为清贫。房舍里除普通照明灯和电视机，木头床和40年代遗留下来几样柜桌等家具外，再没有任何奢侈品。您老的退休费，除逢年过节时给我们准备一些汉城特产（大米、木耳、变蛋等和鸡、肉等），以及生活必需品外，基本都舍不得用。都存了起来，从不乱花一分钱。

1978年至1988年间您腿患上风湿性关节炎，有时行走困难，您一直没去医院治疗，都是请农村“草药先生”的土方根治。您为了节省开支，您戒掉喝酒的习惯；想方设法的节俭。每当我问及父亲您身体怎么样？您都说“还好，没什么大碍”。就在您发病的前一天我在电话里问您服药情况？您还说好了一点，让我不要操心。

　　伯伯，您生活很有规律，任何不良习惯都没有，烟酒、零食不沾一点，母亲走后的十多年里，您生活料理的井井有条。您时刻把自己柜子里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摆放着。一日三餐很有规律。
　　伯伯，您一生总是为别人着想，能不麻烦别人的事总是自己做，就连去世后穿盖的衣被都是早年自己准备好了的。那么体贴后辈的父亲走得那么让儿女感动。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走后，我无数次在心中念着这句话，无数次为这句话泪流满面。而今我再怎么呼唤父亲也不能回应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真正体会到“没了才知道什么是没了”而痛心疾首，心如刀绞!纸短情长，笔拙意远，十分才思，不尽我父滴水之恩，万千泪水难报父亲养育之情。父亲您就是这样，一生没什么辉煌的功名和事业，无声无息地生活着。但我觉得您是伟大的，您的伟大蕴涵在平常琐事的点滴之中。父亲，由于您的善良，也感动了上天。在您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老天下起小雨，为您落泪；在您入棺后的夜里，天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山川披上了银装，为您披麻戴孝；第三天上午出殡时，天气放晴，阳光为您送行！我不认为这是自然现象的巧合，而是您一生正直、忠厚善良的回报！

　　伯伯，您走了，走的那么匆匆，竟然没有看我们最后一眼，更没有留下半句遗言。我们不会辜负父亲您的期望，我们是您生命的延续，将永远铭记您和妈妈对我们的养育之恩。您是我们的好父亲！来世，我们还做您的儿女！父亲，我把这篇祭文献给您，您在天之灵一定能听到女儿的心声……。我们祝您和妈妈在天国安好，平静快乐！请您和妈妈再次走入我们的梦中，并托梦给我们，让我们再看看您和妈妈，再给您和妈妈说说心里话，再聆听您和妈妈的声音。

　　亲爱的伯伯，您离开我们近一个月了。在这些日子里，我们无时无刻都在挂念着您，每天都在想和您说话，每天都沉浸在与您一起的点点滴滴中，儿女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讲给您听，可儿女却无法用文字准确地表达。而今父去黄泉路，从此生死两茫茫，纸钱八斗燃灵前，哭断肝肠也枉然! 这辈子做您的儿女还没有做够，下辈子但愿您还做我们的父亲......。

恩重如山的父亲! 在去天国的路上您一路走好！九泉之下安息吧！哀哉，我的伯伯，尚飨，痛楚的心灵！寒风凛冽，鸣咽着儿子不尽的悲伤，流云无语，带走了我们永远的牵挂！

　　在父亲生病期间，亲戚朋友都多次前来探望或打来电话询问病情情况，给了父亲巨大的精神力量和安慰；在治丧期间，亲朋好友又冒着大雪前来祭奠！送行！您们使我父亲享受到了人间最真挚的友情和最珍贵的亲情。在此，请允许我代表我的父亲以及我们姊妹四个向您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和最诚挚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