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大妹在市里照看她的外孙,凑了个空挡回来给老妈洗澡。老妈被大妹接到她家洗澡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我把老妈接回来却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市里的外甥女婿检测为新冠阳性,被单位隔离,大妹从市里回来有没有携带的病毒让人堪为担忧。大妹回到市里,果然中招,核酸检测为阳性,于是,全家担心,不仅仅是大妹的阳性,更忧虑的是年近九十的老妈可否安然。那几天,妈妈和我的手机被姊妹们打爆,都是询问着老妈的状况,真是可以用忐忑不安来形容姊妹们的心情。几天过去,老妈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姐妹们紧绷的心弦终于慢慢松弛下来。</p> <p class="ql-block">但是,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大妹回到市里的第四天正好是个礼拜六,妻按照惯例要到市里照看外孙(女),起了个大早把妻送到长途站,那天格外的冷,是截止目前今年冬天最冷的一天。送走妻子,吃过早饭,像往常一样我搀扶老妈进行每天的走路活动,下了楼出了门才感觉天太冷,时间又太早。街上碰到几个街坊邻居都劝说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把老妈引出来,我也突然感觉到今天出来走路有点莽撞。在市里的大姐正好打过电话,问的阳城冷不冷,冷的话就不要和老妈出来了。于是,走了平常路程的三分之一,我和老妈裹着寒冷就赶快回到了家。</p> <p class="ql-block">下午午休起来,猛然感觉到老妈说话嘶哑,呼吸中还带着痰音,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个好的兆头。跑到药店买感冒药,药店的感冒药竟然卖光了。终于在一家药店找到一款感冒清热胶囊的药,却也只剩下这可怜的一盒,想老妈呼吸沉重,顺便也买了一盒润肺化痰的肺宁颗粒。说实话,那天我宁可相信母亲是早上寒冷冻感冒了,也不想更不敢相信母亲“阳”了。</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也就是12月18日,法国和阿根廷问鼎足球的关键时候,老妈却精神恍惚,声音嘶哑,我知道,这个叫做奥密克戎的家伙找上门来了。</p> <p class="ql-block">我安慰着妈妈,告诉她也仅仅是那天受了凉气引起的感冒,老妈是个坚强的人,但奥密克戎这个病魔实在是太猖狂,逞凶肆虐已经让近九十的妈妈快顶不住了,<span style="font-size: 18px;">老妈的精神已接近崩溃</span>。妈的胸内好像装了一台接近报废又漏气的风机,每次的呼和吸都得动用全身所有的能量才能释放出所携带的负荷,最让人心悸的是那巨大的噪音让人听的都是心惊胆颤。</p> <p class="ql-block">我把妈妈的手机关掉,妈妈的手机是每天和她闺女们联系的重要通信工具,每天都有姊妹通过手机获取母亲的信息,而且,不时地姊妹们还会通过手机进行视频。我不想让姊妹们看到此时母亲的疲惫和落魄,更不想让姊妹们在这个满世界游荡着“阳”的肆虐和悚惧的时刻让她们再增加无谓的牵挂。是时,姊妹七个除了大姐和四姐没有“阳”的症状,在晋城的大妹和在太原的小妹和二姐都已经中招,远在贵州的三姐和三姐夫也是那天传来中招的消息。关掉了妈妈的手机,暂时切断母亲和姊妹们的联系,虽然这是个很无奈的事情,但也是目前没有办法的唯一可行的办法。在奥密克戎面前,我们谁又能帮上谁的忙?让姊妹们知道妈妈的现状,徒增加她们不必要的麻烦和纠结。打不通母亲的电话,姊妹们的电话都打在我的手机上面,我尽量静下我惶恐的心搪塞着姊妹们,告诉她们母亲的手机有点毛病,有什么事情打我手机就行。<span style="font-size: 18px;">妈妈倒是清净了许多,而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老妈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神不守舍的地步,呼吸更加困难,像一辆破旧的推土机,加大了油门轰出了最大的吼声,却只是一个有气无力悠悠的呼和吸,跌跌撞撞好像随时都有熄火的可能。</span></p> <p class="ql-block">我尽量地平静着自己无助的心情,却松弛不下脑海里已经绷紧的弦。我一向对我们这个小城镇的医院没有充足的自信,我总感到以自己几十年的磕磕碰碰的经验都要比那些只会看仪表上数字的医专生更为实际。况且,都说这个奥密克戎目前根本没有什么更为有效的治愈药物和方法,与其去医院做无谓的折腾不如在家悉心照顾做保守的恢复。我尽力的给母亲做上她能吃下去的饭菜,好的是精神恍惚的母亲食欲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既然奥密克戎并没有什么有效的药物抑制,那也就没有必要把它的存在当成一回事,只能根据老妈的症状对症下药。我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span style="font-size: 18px;">把在药铺买来的感冒清热颗粒和肺宁颗粒按照说明书的剂量让母亲服下,母亲的</span>体温倒是不高,但据说奥密克戎最可怕之处就是侵蚀你的肺部,那天我实在是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恐惧和不安。随着夜的降临,窗外的黑暗也无形的加重了这样的情绪。</p> <p class="ql-block">我像平常一样用热水给母亲洗烫了脚,然后早早地伺奉她的上床休息,然后把被子抱到客厅沙发上,今晚是足球世界杯决赛的最后一场,也许这龙争虎斗的激情四射的场景能够陪着我和老妈渡过这个不眠之夜。电视上现场直播的画面早早就开始热情洋溢起来,可我的耳边却一直是妈妈沉重的呼吸声,最最糟糕的是我也突然感到了浑身的乏力酸困,脑海飞速的胡思乱想让我根本无法集中精力观赏那个叫梅西和姆巴佩出神入化的精湛球艺。此时我体会到孤儿寡母的窘境,也感到夜深人静的恐惧;想到人生苦短的无奈,也想到时间如白驹过隙般的无情……人在孤独和无奈中,总会变得情感脆弱,特别是在这身心交瘁的时刻。电视依旧是热闹非凡的激情,无助的我却是心烦意冗,思绪凌乱,我尽力的祷告着“消灾延寿药师佛”,却是无法抑制天马行空的<span style="font-size: 18px;">心神不宁</span>。恍恍惚惚中,在电视的热闹和母亲的艰难中进入了胡思乱想的似睡非睡的状态中。</p> <p class="ql-block">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电视无信号的杂乱无章和没有了母亲那沉重的呼吸声把我从似睡非睡中惊醒,隐约中母亲的卧室传来喃喃自语的话音,我大脑一片的空白,沙发上一下子弹起几个健步冲到母亲的卧室门口,卧室门里面好像有什么阻挡物,我强行推开母亲的卧室门,母亲瘦小的身躯倦伏在卧室门后的角落里,地下一片的污水,嘴里还喃喃自语的说着:“冷的冷的……”。我本能的抱起躺在污水中的母亲放到床上,顾不得想那么多,先用床上的床单把母亲身上的污秽擦洗干净,然后拉上被子把母亲捂好,空白的脑海慢慢才恢复了恐惧和无助的状态,本来凌晨四点左右的黑暗就让人感到诡秘和压抑,母亲那沉重的呼吸更增添我内心的疑惧。魂飞魄散的我站在母亲床边一直等到母亲的呼吸趋于平缓并渐渐入睡悬在空中的心才又落了下来。</p> <p class="ql-block">惊魂甫定的我开始拖洗母亲卧室的污秽并清洗母亲身上的脏衣服,我尽量小心翼翼,唯恐把睡觉的母亲打扰。我洗涮着地板的污垢脑海里猛然想到母亲一把屎一把尿养活我们姊妹七个的艰辛,想起母亲对我好的点点滴滴,想起父亲早早过世的遗憾,想起……我已经是泪流满面。</p> <p class="ql-block">冬天的夜长,但黎明总是要来的,只要太阳依旧升起,希望就一直会在我们心中。当缕缕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的时候,母亲也正酣然入睡从窗帘透过的冬日的斑斓中。平稳的呼吸虽然还有沉重的痰音,但有节奏的鼾声和黎明的阳光还是让我一扫昨晚的忧郁和黯然,我感觉到母亲已经渡过了一个艰难的坎一个和死神擦身而过的坎。</p> <p class="ql-block">母亲终于从睡梦中醒来,我帮助她把身体清洗干净后,端上一碗热腾腾的“杂各”汤。可慰的是母亲的食欲并没有因为“阳”而有什么影响,吃了一碗“杂各”一个煎饼,带着重浊的鼻音还给我讲昨晚做的“梦”:身上烧的,你把我放在地上降温,又冷的好像在水里……。我心里知道那并不是梦,那是昨晚真实发生的事情。</p> <p class="ql-block">其实无论什么病,人只要能吃有了营养这个最基础的东西,体内的任何妖魔鬼怪都是可以打败的。吃过早饭,母亲的神色和神情大大缓解,药铺买的那个肺宁颗粒和感冒药吃了,又安置母亲睡觉,休息和营养应该是治百病的最有力的武器。</p> <p class="ql-block">午饭过后,母亲的呼吸的痰音已经明显感觉到轻了许多,虽然说话还带有嘶哑,像是感冒那种感觉。我知道,母亲已经渡过了“阳”的最为艰难的时刻,现在是重要的是“阳”后的保养了。老妈,你是最棒的!</p> <p class="ql-block">据说“阳”后最怕受凉,于是我停止有十多年每天早上陪老妈走路的运动;据说“阳”后最怕营养跟不上,于是我和老妈饭桌上的鸡蛋和各类肉食增加了;据说“阳”后休息是最好的疗法,于是老妈每天晚上看电视到十点的习惯压缩到新闻联播完就上床睡觉……。母亲终于在种种如此中恢复如初,母亲的电话也开通,这几天的经历也成了母亲和姊妹们在电话里调侃的“笑料”。</p> <p class="ql-block">我总觉得这个新冠肺炎也就是不堪一击,无论是什么阿尔法变异株、贝塔变异株、伽玛变异株、德尔塔变异株,还是现在的奥密克戎变异株等等,都不过是所谓“砖家”故意换着马甲吓唬老百姓的。母亲“阳”的那个晚上,我也出现了身上酸痛乏力头涨的感觉,也许是母的“阳”让我就这样敷衍的过去,“阳”不过如此。</p> <p class="ql-block">母亲“阳”后第四天是冬至节,按惯例冬泳人都要在这一天应应节令,那天我开车拉了几个泳友去泥河卧龙湾应节令。那天在水里游了大概七分钟,上岸后,太阳高照,大风凌厉,身上有点冷,虽然也做了回温活动,回的路上依旧感觉不是那样的舒畅。勉强的吃过晚饭,阵阵的不适接踵而来:先是眼胀头痛,后是骨关节酸疼,全身无力像是散了骨架。阳?还是复阳?感冒?</p> <p class="ql-block">我强撑着精神把老妈安置休息便也早早上床睡觉,想的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可是身上各种的痛楚如何能睡得着,大脑的思绪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天马行空的任意漂泊;夜的暗,又让我时而跌入恐惧的深渊中时而进入臆想的幻觉里。量量体温竟然飘升在四十度,这个温度足足可以煮熟鸡蛋的。我终于感觉到那天晚上<span style="font-size: 18px;">鲐背之年母亲的煎熬,上天,请不要把痛苦给予我的母亲,你可以加倍于我,让我来替母亲来受难,也许这样才能报答母亲恩惠于我的生命!高烧和痛楚让我感到了死的恐惧和对生的祈盼,年轻的狂妄和不知深浅理想此时想来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此时啊,只想做个平平凡凡的俗人尽情着天伦,像海子说的那样: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登楼赋诗强说愁的年代是多么的无虑,多么想重新回到那个年龄,好好的爱一回,好好珍惜每一次……</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我,想到了我那可怜的女儿,计划生育让女儿孤独一人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百年后,女儿你是否还有坚强的后盾?我母亲的照料,不仅仅是我应该的孝心,更有我的姐姐和我的妹妹们援持;而你,我的女儿,如果有一天你的父母卧病不起,你可有勇气和精力来照料你的父母?上天啊,不要让这样为难降临我女儿的身上,这个不是她们的错,她们不过是时代的牺牲品,有什么为难你降到我的身上吧,倘若这样能够减轻我女儿的压力……</p> <p class="ql-block">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痛楚折磨了我一晚上,终于在黎明时分我进入了睡梦中。第二天,我在阳光明媚中睡醒,昨晚的一切真像母亲感觉的那样一切都是梦境,也像大醉酒醒之后,一切似有非有,痛楚无影无踪,有种穿越现实的感觉。</p> <p class="ql-block">我甚至怀疑到底有没有所谓的什么奥密克戎病毒,但想到昨晚的痛也是觉得有。走在湛蓝的天空下沐浴着暖洋洋的太阳,又觉得昨晚的一切都是梦。是复“阳”还是“阳”?或许又是一个轮回?谁知道,这狗日的疫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