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醒来一看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复又躺下,合上眼睛感受着列车的震动。车厢里都睡了,只有车轮声在心上滚过来滚过去。睡吧,这声音会带我入眠。</p><p class="ql-block"> 咯噔、咯噔……,一会儿轻缓,一会儿急促;一会儿像是娓娓道来,一会儿又声嘶力竭;里面有叹息、低吟,又有悲声,似乎还有浅唱……</p><p class="ql-block"> 去年夏天至今已三返京陕之间,我为舅舅的晚年叹息!</p><p class="ql-block"> 十六岁参加工作,历任学区团委书记、教导主任。听舅舅说解放北平的时候,他还做过接待大军的工作,曾记得为叶帅和一些领导倒茶。年轻好学,多才多艺。正是义气风发之年,又值新婚燕尔之际,遭人嫉妒,构陷下狱。以致二十年妻离子散,形同地狱。黑白颠倒,欲诉无门!</p><p class="ql-block"> 黑夜长眠,终于熬到拨乱反正,政治平反,时年已是不惑。恢复工作,破镜重圆;重又挥洒文笔,伏案达旦。后任镇农工商办公室主任,几次区委工作的机会,都因外婆年迈而婉辞,如此兢兢业业二十年。退休后为了给儿子挣一份房产,不得已缕次受聘,直干到七十已是心疲力竭。回家后实盼剩下的日子能与舅母相伴,享几天福,不成想舅母一病不起,年底离他而去。从此日夜思念,孤苦难耐。</p><p class="ql-block"> 时乎?命乎?</p><p class="ql-block"> 咯噔、咯噔…… 如泣如诉。</p><p class="ql-block"> 这声音似在讲述着舅舅的人生。听着,听着,好像它在说:向前!向前!不停地向前!是啊!该放下就得放下,人不能总活在历史的影子里。</p><p class="ql-block"> 我已没有了睡意,翻身下铺,轻轻地来到车门口。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隔着模糊的车窗向外看去。夜幕下沉睡地村落快速地向后闪过,远处的灯火隐藏在地平线上,时掩时映。这是哪里?便移步另一边向外张望,借着暗淡的星光看见黑压压的高山耸立在窗外,这是秦岭?噢,原来列车已驶上了三秦大地。</p><p class="ql-block"> 2015年4月15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