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荷

素心

人生几荷
图文：素心
题记：非常怀念昔日老家西苇水库（孟子湖）湖水浩荡，菡萏飘香的景象，偶尔翻到了过去的一篇文章，贴在此，以示纪念。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又逢荷花盛开的季节。
远望孟子湖，湖水已退却了许多。往日浩浩荡荡，一澄如碧的湖面，此刻安静了不少，静若处子。
出得家门，邻街怒放的花儿一一步步登高，一朵朵都绽开了笑脸，碗碗状的各色花盏盛满了阳光赏赐的美酒，醉了花儿，亦醉了人心。

明澈的溪水从桃园里潺湲而过，一群群邻居散养的鸭子望着我这个不速之客，全都屏息凝气，瞪大了惊恐的眼晴，像是有谁在无声地指挥，齐刷刷地向桃林深处躲去，少顷，立 毕，间或几声"嘎嘎"的叫声，似乎是不谙世事的小鸭儿，斗胆质问:"你是谁呀？"我无语，窃笑。


一只大白鹅昂首挺胸，顶着'皇冠'，伸直了脖颈，在前方挡住了我的去路。它的高傲，颇似丰子恺笔下的白鹅，它的叫声，“音调郑重，似在厉声呵斥”，它的步态，“大模大样的，颇像京剧里的净角出场”。我往前走，它亦往前走，我不走，它亦不走，我走快，它亦走快……终于，僵持了一段路程后，它不再和我对峙，渐渐有些狼狈不堪，寻了个合适的时机从我身旁夺路而逃。

昨晚刚下过一场暴雨，有了雨水的浸润，湖滩上的芦苇与杂草长得更茂密了，分不清哪里有可走之路，举目眺望，满眼都是新鲜的绿色，野草的嫩绿，柳叶的翠绿，灌木的深绿，若干晶莹剔透的雨露点缀其间，在阳光的抚触中，似坠非坠，熠熠生辉，“野有蔓草，零露团兮”，枝枝叶叶愈加绿意盎然，焕发着勃勃生机。“世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这滩涂上，拨开长得半人多高的灌木丛和杂草，零星的雨露势如破竹纷纷披坠，打湿了我的衣裙和鞋子，真是"纵使睛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更有那浑身长满了利刺，不知名的野草肆无忌惮地在我的脚背脚脖上勾画着它们的疯言疯语，好像不如此，不足以让人刻骨铭心。

　　

近了，更近了。间或偶见几株小荷，冲破了野草和荆棘的繁篱，呈现于人眼前，亭亭而立，不由让人更加佩服它们适应环境的顽强生命力。
及至湖畔，接天的莲叶圆圆的，绿绿的，高出水面许多，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径直擎在水中，或俯，或仰，有无尽的姿态与潇意。

有风袭来，满湖的荷叶像不规则的舞女的荷叶裙，在风中翩翩起舞，想要抓住它某一个曼妙的动态，却总无果，只好任由它在你眼前不停摇曳，无穷变幻。更有那滴溜溜乱转的昨夜喜雨(或晨露)，大珠小珠落玉盘，忽尔拉长，忽尔变圆，在荷叶上滚来滚去，像个淘气的孩子在荡秋千，看得人胆颤心惊，真想一把抓住它们，谁知，才一眨眼的功夫，它们便遁入了湖水中，已是杳无踪迹。正应了那句诗的意境:“一霎好风生翠幕，几回疏雨滴圆荷”。

荷花已经开了不少了，有全开的，露出鹅黄色的莲蓬与花蕊，招引来勤劳的蜜蜂上下飞舞;有半开的，状如粉拳，总不舍得张开，想必拳心里一定在酝酿一个粉色的夏梦;有的还只是一个花骨朵，给人无限的遐想与期待。粉色的荷花居多，艳艳的粉色，浑然天成，千娇百媚。若把它比作女子，诗经中曰:有美一人，婉如清扬。而荷花天然去雕饰的色泽与姿态，想必只有宋玉的描写更为妥贴: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更让人不由脑海中浮想起宋人的工笔画一一《出水芙蓉》，湿润润的茸茸的绿色，好似轻轻一拧便能挤得出清凉的汁液，一柄粉嘟嘟的荷花擎了一脸稚嫩欣然怒放，唐代诗人王昌龄在《采莲曲》中亦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在岸边赏荷站立良久，竟也不知疲累。今夕何夕，见此美景。空中白鸟悠然浅翔，水里鱼儿自在游荡。穿花蛱蝶款款飞，湖畔芙蕖冉冉香。向右后方眺望，一座新架的桥梁赫然矗立在湖畔，正是“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