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环岛游记略

谐翁

1月27日（正月初六）：

又是一个寒假。

三年的抗疫，跟前两个寒假一样，莞恺姐弟俩被飘荡浮游的疫情关着，被线上线下的兴趣班牵着，被重如泰山的作业压着。

春节前，疫情防控终于放开了，人们长出一口气。三年啊，大人都闷得要死，别说小孩儿了。

过了正月初二三，莞恺姐弟俩一直嚷嚷着，我们要去海边！我们要去赶海！外公外婆当然是言听计从，连忙点头同意。

因为海南有很好的兄弟，我去过几次海南。最近一次去海南，是2005年。那时候女儿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不久，我们带女儿到海南，是让她轻松一下。时光荏苒，一晃十八年过去，如今我们的女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外公外婆答应了莞恺，就让女儿从网上定机票，由武汉天河国际机场飞往海口美兰机场。

大概处在春节长假旅游返回的高潮中，我们一路赶往机场一路塞车。出发前我们已经充分估计了塞车，把赶机时间设计的宽裕一些，原来只是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安排五个多小时抵达机场。

一家人于初六早上九点多出发，上了高速，才发现车真多，黑鸦鸦的一辆接一辆，三个车道塞的满满的，盯真一看，不是武汉车牌就是南方省份的，大约都急着赶回去上班的。车多，谁也跑不起来，顶多就四五十迈，远远望过去，就像一条长蛇匍匐在沙窝里艰难的蠕动。行车导航老是显示红道道，语音提示前方堵车！前方堵车！一堵就是十分二十分钟。恺弟小小年纪却爱操心，不断追问：“外公，我们会不会赶不上飞机？”“不会的！”虽然外公心里也没谱，还是安慰恺弟。可能忍受不了这种龟速，有些人干脆违章抄应急车道跑。时间一点点滑过去，我们慢慢吞吞而又慌慌张张地赶到机场，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再晚一分钟，就停止换登机牌了。我心说，真悬啊。若是误了机，可就委屈了莞恺姐弟俩。

28日（正月初七）：

第一天游玩，海南的好兄弟带我们到了海口的“假日海滩”。这位兄弟一大早先到海边实地踏勘一番，找到有礁石的地方，为了让我们的俩孩子玩的痛快，好兄弟，真用心！

“假日海滩”的海滩上，太阳刚升起一竿子高，也许是时间还早，也许是内地游客返回少了，稀稀拉拉没有多少人，把这个美好的时光腾给了我们的莞恺。

海风很大，裹着椰子的香味儿，吹落在我们身上。风大浪花多，一层层浪花垛起来、没下去，姐弟俩欢呼着奔过去逐浪，拾贝，堆沙。远处，是国家帆船运动训练基地，海平面上，我们隐约看见一排排帆船飞驰着。

我们又来到澄迈县的金沙湾，一个泊满渔船的港湾。港湾不大，密密麻麻停满了渔船。莞恺姐弟俩还是玩沙堆，寻海螺，捡贝壳。这样辗转几个海滩，姐弟俩玩的很痛快，也很疲惫，晚上回到住地，倒头就呼呼大睡了。

29日（正月初八）：

我驾一台小车，这是海口的好兄弟给我们准备的“观光车”，我们的“海南环岛游”正式启动。

海南环岛高速分东中西三条线，我们从西线出发。兄弟推荐给我们，一定要去海花岛看看，这里是中国的“迪拜”。

抱着深深的期待，奔驰两个多小时，我们一家人来到儋州的海花岛。

海花岛是恒大集团投资1600多亿填海打造的一座人工岛。第一次登上这个小岛，我的感觉是失望多于期望。在风情商业街內，很多店铺关着门。旁边的系列博物馆也没开馆。植物园里，各种植物的配置平淡无奇，好多花木在内地也常见，缺少海岛或说是热带雨林的特色。双子桥的沙滩，人们踩上去像黄土地一样硬实，到处留着游玩后的沙坑，没人打理，显得有些狼狈。水边防浪用的沙袋还裹着，像是战场上修的工事。幸亏水上时不时划过几只帆船、皮划艇和冲锋舟，多多少少添了几分生气。

临近黄昏，莞还有网课，十二分不情愿的随妈妈一起回到酒店。恺无课一身轻，扯着外公外婆，陪他去沙滩玩沙玩水。看见一群小朋友光着脚，恺也痛痛快快地脱了鞋袜，泡在水里。

水边，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闲聊天，问我：大哥哪儿来的？我告诉他湖北的，他说他河北邯郸的，他说很多邯郸人在这里购了房，他的老子犯气管炎，就给老人在这里买了房，每年冬天带过来过冬。像这种情况真不少。昨天在澄迈的海湾，相遇几位老人，攀谈中知道，他们有来自辽宁鞍山的，有有来自吉林的，都在海南购了房屋，成为这里的“候鸟”。北方人在海南购房已经是一种时尚。

夜色降临，回酒店的路上，恺想吃烙画糖，还记得给姐姐带一枚，这一点很细心。

30日（正月初九）：

虽然我对海花岛的营运不敢恭维，但女儿说，来了就让孩子们都进去看一看，为莞恺订了海洋公园的票。

在这个公园里，所谓的海洋也好，热带雨林也好，就是弄了几只热带的鸟，几池子海洋鱼类，好像缺少了孩子们心中的期待。莞恺姐弟俩说，没有广州的长隆欢乐世界好。几头海狮、海象、海豚的表演倒很精彩，逗的姐弟俩很开心，不然真的太乏味了。

下午，我们沿着西线继续前行。想起一个兄弟推荐的棋子湾景区，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我们来到昌江县的大角。

这里离海边很近，车在公路上行驶，窗外不远处就是大海。停了车，我们带着莞恺穿过一条沙漠小路，立刻被眼前的风光吸引住了。

蔚蓝的海面上，海风使劲地吹着，像是布满了烫头的发卷，一层层的白色浪花拥向沙滩。一些礁石阻住浪花，“哗……”激起一堵水墙，水墙瞬间粉碎，水珠被海风抛在人们的脸上。浪头拥过来，扑在沙滩上，然后缓缓退去，一层薄薄的海水仿佛柔软光滑的白纱，覆盖在海岸，阳光一照，显得十分静谧。

莞恺脱了鞋袜，旋风般扑向海水，与滩头的浪花嬉戏。海水退去，姐弟俩就像寻宝一样，捡拾小石子、小贝壳、珊瑚石。海水拥上来，弟弟吓得往后退，姐姐则勇敢地站立不动，任凭水头拍打双腿。姐姐那么勇敢，海水就有所馈赠。姐姐捡了一条拇指大的小海鱼，兴奋地呼喊弟弟：“看，多漂亮的小海鱼！”弟弟羡慕地说：“希望我也能捡到！”

不远处，一片突兀的礁石挺入大海，姐姐拉着弟弟跑过去。礁石激起一丈多高的浪花，姐弟俩不害怕浪花的凶猛，攀上礁石，瞭望远处隐隐约约的渔船。

太阳落下去，我们离开沙滩。恺弟则有他的打算：“外公，明天能赶海吗？”外公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因为外公同样是第一次过来，两眼一抹黑，心里没底，什么情况，还不了解。

31日（正月初十）：

在棋子湾的大角玩的痛快。有村民说，这里有大角，还有中角、小角，中角可赶海，小角观日落。

听说能赶海，莞恺几乎蹦起来：“我们要赶海！”立马逼外公上网查潮汐表，弄准适宜赶海的时间。

早饭后九点半，我们来到中角海滩，岸边堆满了礁石，潮水刚刚退去，礁石之间是一大片浅滩。莞恺姐弟俩换上塑料拖鞋，以他们的玩沙工具充当赶海工具，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去浅滩。

这里真是赶海的好地方。小礁石密密麻麻的，大礁石匍匐其中，使得潮水退不尽，来不及退回大海的小鱼、小虾、小蟹、小蚌，就躲在礁石下。莞恺一手提着小塑料桶，一手握着小塑料铲，齁着腰，在礁石堆里搜寻那些小可爱。一会儿，姐姐叫起来：“我逮住一只小蚌！”过一会儿，弟弟也叫起来：“我抓住一只蟹，是寄居蟹！”外公也脱了鞋袜，跳进水里，举起相机，为莞恺拍照，储存每一个美丽的瞬间。

已经中午下一点了，外公外婆肚子饿得咕咕叫，姐弟俩的兴致却丝毫不减。外公受不了，就喊道：“吃了饭还有一个好沙滩噢！”姐弟俩这才一部一回头地离开中角沙滩。

下午，我们转到邻近的沙鱼塘村。这个村子因为拍了一部叫《圆梦》的电影而成为打卡地。沙滩是泥沙滩，不够柔和。但拍电影搭的一个蘑菇屋，却吸引了无数游客。海岸边，栽了两根高高的木杆，绑一个秋千，大人小孩都想去荡一荡，体会一下飘在海面上空的感觉。沙滩上，还搭了许多凉棚，下面配着一对木靠椅，黄色的顶布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子般的颜色，让整个沙滩坠入童话世界的迷幻。

我们最后还是回到昌化小镇吃饭，顺带到镇边的小角看看。小角实如其名，，湾很大，滩很小，小小一角。湾子的一边是住满居民的街道，一边是网箱养鱼的渔场。生活污水都排入了沙滩，使空气里弥漫着酸酸的、腥腥的、臭臭的味道，叫人有些不好忍受。我想，这里“夕阳无限好”，只是难留人。

2月1日（正月十一）：

这一天赶路多，观景少。

向南，向南。天越来越热，才是正月十一啊，在湖北家乡可是要穿棉袄啊，这里的气温已经高达30℃。

我们奔着三亚免税城而去。刚飞到海口时，女儿就说去三亚免税城看看。

一路上车內闷得叫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只有打开空调吹凉风。

近三十年间，我来三亚加上这一次有三次了。每次都觉得，三亚对游人很豪横，就像一个“土豪”，他越发达越不敢让人亲近。我忖度，这次也不知如何。

我们九点多钟从棋子湾出发，奔波三四个小时，到了免税城附近。没料到，车堵的厉害，路边也少有停车位。在免税城一公里开外，新辟了一大块荒地，算是一个临时停车场。临时停车场完全是土场子，到处坑坑洼洼，小车走在上面，能颠得坐车人跳起来。即便如此，车子也已经停满。我们进去扭了一圈，顾虑重重。在这里停车，步行去逛免税店要走很远的路，停车场的左右两三公里內都没有餐馆，肚子问题还真无法解决。

一切都不便利。女儿看到这种情况，主动放弃了逛免税城的想法。

临时改变行程，既要保证按时返回海口不误机，又要找个海滩让莞恺姐弟俩玩尽兴。

这里已经是环岛高速东线。朝海口方向，三亚离陵水县清水湾、香水湾很近，我就请高德地图帮忙，搜索一条道路，找一个有海湾的目的地，显示结果不是这酒店就那山庄。我还不信那个邪，直接开车过去找海滩。车到跟前，难寻去海边的岔口。若有开口，一定是酒店的大门。套用一句话来形容，可谓是“天下名湾商占尽”啊！

我在心里打別，不找一个海滩，咋让我们的莞恺开心？

后来找到一个叫椰子湾的地方，可能还没找到合模的商家开发啵，这里还保持了几分质朴的模样。可惜是滩涂少，莞恺觉得不称心，而且天色已晚，我们还要赶路，只好匆匆一瞥就告辞了。

晚上下榻万宁市，冲着石梅湾。

2月2日（正月十二）：

车开到石梅湾的南燕海，路边已经停满了游玩的车。我们顺着一道陡坡下去，穿过一个房车营地，就来到海滩前。沙滩很平缓，海水冲上来，铺一层白纱，跟着就卷回去，再铺一层，又卷回去。就这样，海风推着海水往来反复，毫无倦意。

一大片礁石散乱地伸入大海，一层浪拥过来，掩盖了一多半礁石，它们一个激灵，迸发一丈多高的浪花，从水里面又钻了出来。几只海鸥“嘎、嘎”地掠过去，箭一般飞向大海深处。

远处有一座小岛，像是一大堆礁石生成的，上面光秃秃的，没有植物，大约是涨潮时要完全淹没它。一只打渔的小船慢慢靠岸，几个游人立刻围上去，探身船舱內，扒拉渔民的战利品，好奇地询问不休。船上两个渔民跳下来，抽出一根长木杠，抬着渔船的一头，旋转调头，接着再抬另一头，再旋转调头，一直把船拖到涨潮不可能淹没的地方。

莞恺的兴致还是踏浪，挖沙。他们一会儿追着浪跑，一会儿浪头又反追他们，一半是嚇怕，一半是兴奋，姐弟俩哇哇大叫，拼命往岸上跑。风小了，调皮的浪花也平静下来，沙滩抹得平如镜面。莞恺姐弟俩蹲下来，在沙滩上挖一道深槽，垒起一道矮墙。这时候海风又鼓起劲儿，推来一层很大的浪头，“哗—”，饿虎扑食一样，把莞恺垒起的矮墙抹平了。

外公叫莞恺：“我们去燕子洞吧，那个地方更好玩！”“有海滩吗？”弟弟喜欢在沙滩上挖沙坑。“当然有啊，还有一个大洞海礁，好玩着呢！”外公说。

燕子洞真的更加壮观。又长又狭的沙滩上兀立几道礁石，像几堵墙把海滩隔成几个小湾，风急浪大，雪白的浪头不断冲刷着礁石。莞恺姐弟俩穿着拖鞋，沿着水湾奔跑，浪头越猛他们越欢。一个浪头扑来，打湿了裤脚，又一个更大的浪头扑来，整条裤子都湿了。外婆嚷嚷：“看，裤子都打湿了！”姐弟俩也不理会，咯咯咯地笑着，继续扑通水。

燕子洞面向海面，就像一只巨大的海燕扑向大海。洞里全是细沙，橙黄的色彩，就像燕肚的羽毛一样柔和。莞恺钻进燕子洞，海水冲上来，他们慌忙后退。一股更大的海水冲上来，姐弟俩后退不及，裤腿全湿了。外公抢上前去抓拍，两只鞋子也灌坛了。

离开燕子洞，岸上一片椰树林。姐弟俩，一个持儿童相机，一个持平板电脑，东边拍一张，西边拍一张，按恺的说法，就是要把海岛美景都带回去，让班上的同学们一起分享。

莞姐说，燕子洞真美，最美的风光总是在后面。海南环岛旅行，燕子洞给我们一个完美收官。

2月3日（正月十三）：

早餐吃抱罗粉，一种海南风味小吃。莞恺提着一纸袋海螺、贝壳，说这个是给某某同学，那个是给某某同学，姐弟俩脸上写满了惬意，跟着外公外婆、妈妈奔向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