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春分,春天故事开启。阳坡的小草欣欣然拨开头上的枯草,惊讶地吐出了嫩嫩的绿舌,“啊”我还是来的晚了。看!地地菜好像都没有冬眠,羊角葱坚挺挺地站了一排,绿的惹眼。桃花、杏花、迎春花美美地吸足了水分,湿润了自己的身子,快速膨胀着粉红的花苞,悄悄登场。蚂蚁小心地从洞中钻出来,发现艳阳高照,春和景明,不由自主地伸了伸四肢,扭了扭腰椎,转了转颈椎,兴奋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翻上干草叶,抱住一根柴棍向上爬去。小鸟如闪电在头顶划过,喜鹊在枝头高歌。一元复始,自然天成,春光无限,希望塞满胸膛。小草感到有使不完的劲,努力活动四肢,从干草叶子中伸出被冬天束缚的两只小手。一阵春风荡过,小草兴奋地挥动着小手,呼啦啦地说:我来啦,我来啦!</p><p class="ql-block">王清廉吃过早饭来到东门外,极目远眺,山色清澈,一切显得这么亲切、明净、明媚、美好,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他反复望着东面山坡上的路,不断寻觅着自己心中的人。然而他要等的人杨建舟、白秉章……却一个也没有望见。</p><p class="ql-block">王清廉不由得向前走去,希望能看得见他要等的人。他来到小河边,清澈的河水哗哗哗地流淌着,河底的卵石干干净净、清清楚楚地互相依偎着,搀扶着。王清廉踏上由三根木料一组捆绑搭建的简易木桥,睹物思人想起了福春。这桥是福春带着他们的队员搭建的。对于福春,身为县委书记的王清廉内心极为矛盾,现在更多是自责与失意。福春作战勇敢,干事麻利,穷苦家庭出身,见人热情,亲民务实没架子,自己曾多少次都想将他发展成党员,但老有一种排斥心作怪,认为他是团长的心腹,且没有文化,可能思想不先进,而没有争取发展他成为党员,现在散伙了,桥还在,让人感到十分惋惜。</p><p class="ql-block">“哎!你过不过?”对面过桥的人嚷嚷起来。王清廉一怔,快速过了桥,让赶会的人过桥。</p><p class="ql-block">过了桥,王清廉看着零零散散的人断断续续从桥上走过,他们有大人,有小孩,有空着手的,有背着褡裢的,有腰带上䋢一把镰的。还有背一小捆旱烟的,还有扛一根麦草棒上面插着红胶泥花公鸡的,还有提麦蒹笼笼卖鸡蛋的,挑担担卖铁器农具的……所有赶集的穷人脸上都充满希望,暂时把艰难困苦都藏在缝补的棉絮中。所有赶会的富人脸上都挤满春风得意,骑在骡马上把趾高气扬的骄傲毫不吝惜地满满洒了一路。王清廉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内心极为痛苦,我们是多么的落后,可要命的是我们却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落后。妇女七八个昼夜在织布机上搬实、飞梭、踏板,才能生产出一卷老布,这是多么辛苦的落后。家酿的黄酒,酒坊的烧酒、硙的豆腐等传承了上千年的手工业就是我们的轻工业。同样传承了两千多年手工铁制农具镢、锄、镰、矛等大约就是我们的重工业了。书本上西方列强大机器工业如同神话般的真实存在,不用风帆人力的大铁船,比马拉的多跑得快的汽车,会飞的飞机,比神话还神话点灯不用油的电灯……那是多么让人向往的生活,这才是我们中华大地上应该有的风景,这应是我们共产党人向往的方向和奋斗的目标。</p><p class="ql-block">“王书记想啥哩?”白秉章问。</p><p class="ql-block">王清廉扭头一看,杨建舟、杨文俊、白秉章、杨新山、杨作栋、张文秀、冯茂清等人站到了面前。高兴地说:“哎呀!你们来了,我正等你们,看到桥突然想起福春。哎,怪!我刚才望了半天都没望见你,你怎么辸就到了我的面前?”</p><p class="ql-block">“张文秀尖角的要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我们跟着从西沟渠下来了。”冯茂清笑着说。</p><p class="ql-block">“秉章从北寨地到石堡那要走一个多时辰呢,到我家后吃了个饭,你想能早吗?”杨建舟接着说。</p><p class="ql-block">“走,咱们回去开会,商讨我们下一步工作部署。”大伙随王书记走到住处,早有七个人正在等待,便一同进入到王书记的住处。</p><p class="ql-block">简单寒暄后,王清廉讲:“前天,我们红三团遗憾地解散了。但我们没有散,革命的火种借春分这个好时节在大家心中发芽,这令人欣慰。但这是开始,接上级指示,今天会议有三个重要议题:一、怎样解决好红三团解散后善后工作,让更多的有识青年加入到革命的阵营;二、加强党组织的建设工作,建立一支敢于、甘于奉献的革命队伍,更好地,多快好省地让宜君人民觉醒;三、如何加强我县党的抗日组织工作,让更多的人民加入到抗战的阵营……”</p><p class="ql-block">福春挎着胳膊,有些活自然干不了,有时没事就会出门晒太阳与村人闲聊。这天,西头模娃问:“我前几天听说你们部队各奔东西散伙了,一直想问你,却没见你,这是真的吗?”</p><p class="ql-block">福春心里一惊,诧异地问:“你听谁说?”</p><p class="ql-block">“吆!你不知道?我姨夫说。”</p><p class="ql-block">“你姨夫,做啥的?他是怎么说的?”</p><p class="ql-block">“阴阳先生。他说……”</p><p class="ql-block">模娃说的有鼻子有眼,连同自己的一些事也讲的很详细。福春很疑惑,但不得不信这是真的,心思这才几天,就散的这么干净?过去半年奋斗如同做梦让自己不敢相信,很悔恨没有去成店头。</p><p class="ql-block">福春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把被边向脖子下压了压,自言自语恨恨地说:“想这顶什么用,不如做个更美更革命的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