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千里来看我

蓝色的海

　　周六上午，刚从外面回来，女儿就喊着有好消息告诉我，说是萍萍姐要来舟山。我打电话过去，确认此事，得到肯定答案。萍萍说，她这次搭乘公司老板的车过来，老板一行要去普陀山，她哪儿都不去就是来看我。我感动不已。

萍萍是我堂哥的二女儿，学校毕业去南方工作，后结婚生子，安家于福建南部某市。我们最近的相见应该是十二年前，那年春节前回家，刚进家门，就听说堂哥的大女儿第二天出嫁，我放下行李就去堂哥家。堂哥家院子里人熙熙攘攘，各忙其事。说话间，有人通知萍萍回来了，萍萍是初次带着男朋友回来的，我们见面打了招呼，因为围过来的人很多，我们那次也没有多聊。我与她的再次联系，是去年父亲去世后，她获了我的境况，加了微信打来电话问候。后在微信朋友圈、抖音平台能彼此看到动态消息，默默地关注关心。这次她的到来，是突然也是惊喜，后来从她的解释中了解到，她的老板年年要来舟山拜菩萨，只是因为疫情，前几年她出来很是不便，这次一听到消息，就毫不犹豫的决定要来。

“侄女要来，我拿什么招待她呢”?我思么着。去外面饭店吃饭，这里有的海鲜她那里也有，其他川菜、湘菜，她久居南方多年了，也不知道能否吃辣。后来想着，对于家里人，吃碗臊子面是最好的招待。于是，煎豆腐、摊蛋饼、爤地菜、铡漂菜，手擀菠菜面准备妥当，打开冰箱，拿出年前家里寄来的肘子，因为匆忙，来不及煮豆焯菜做合盘，只能临时做个肘花拼盘，又溜了一碗年前自己做的甜饭。妻子见我忙碌，悄悄去了超市买回大对虾和花蛤，切细浸泡好了海蜇。一切准备妥当，静等萍萍了。

我见到萍萍时，已是夜幕时分，我下楼去接她。在大门口，远远的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左手推一只行李箱，右手拎两个手提袋，鲜红的冲锋衣，映红了她灿烂的笑容，她远远的看见我，就大声的喊了声：“碎爸！”不是她的呼喊，我真不敢确认是她。她比之前更清瘦了。十二个小时的路程，她并不是很累，步伐轻快，声音洪亮。

一进家门，萍萍看到房间柔和的灯光和洋溢喜悦的笑脸，就说：屋子很温馨，有家的感觉。我心头一沉，多可怜的娃啊，十八岁孤身外出打拼，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在外地安了家，边上班边带着孩子，多不容易啊。可能是被喜悦冲昏头脑了吧，那天臊子面汤的味道，一直调不好，一会尝着醋少就加醋，一会儿尝着盐少就加盐，反复几次，最后被妻子认定：汤味既咸又酸。可能是好几年没吃了臊子面的缘故吧，萍萍说味道好，并好好吃了几碗，用行动证明我做的饭香。我们边吃边聊，一直到很晚。期间，我们相互谈到彼此的记忆。我说，当兵走那年你只有三岁，印象中你是一个脸圆圆的小胖墩，爱笑嘴巴很甜，招人喜欢。她说，我当兵走时她没印象，她印象最深的一幕是：有一年，我回老家，她和弟弟在外面玩，有人说，“你碎爸回来了，去了你家”。于是她们就急急往回跑，在北巷子看到了我，说我当时穿一件白色的军装，她当时感觉我很高大很帅气。这次我告诉她我实际的身高，她有点迟疑，我解释到说：可能是你对军人崇拜的缘故吧。她默然点头。

后来，她又听我叙述了境况，一边唏嘘一边眼中闪着泪花。多善良的女子，去年给我邮寄过来一大箱滋补中草药，叮咛我好好服用；这次又带来福建特产桂肉和滋补茶叶，让我加强营养。我询问萍萍在福建的生活，她说娃今年上小学三年级，独立性强，饭量好从不挑食，性格开朗，从她的述说中，表达出一位母亲对孩子深深的爱。萍萍很能干，曾经创业开饭店，当时生意很好，后来受疫情影响关了门。现在边工作边做些其他的营生，她自学电脑和法律知识，成为公司业务骨干；自学外语，尝试做跨境电商。她懂事善解人意，与婆婆姑姑相处关系融洽。谈话间，不觉夜已经深了。

第二天，本来想让萍萍多睡一会，可前一夜临睡前对我们讲，他们老板很早去拜菩萨，可能会提前下山。于是，做了豆腐脑，蒸好醋粉后，便唤醒她起来吃饭。因为是元宵节，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团团圆圆的吃汤圆，温馨的画面！

饭后，女儿翻出了相册，我们一页页的翻看，回忆往事，说起以前的人和事，看到母亲的照片，她说98年南方发大水，母亲是如何的为我担心而哭泣；看到父亲的照片，说她小时和弟弟跟着父母亲去二姐家走亲戚。从一张张泛黄的照片中，我们似乎回到从前，回到了老家。

最终，老板一行还是姗姗来迟，接近黄昏他们才到来，我们曾劝萍萍多留几天，考虑孩子第二天开学，无论如何是要走的，只能等待下次再聚会。

踏着暮色而来，踏着暮色而去，24小时的停留，却是千里之遥的行程。千里之行，就为看亲人一眼，我很感动。

2023年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