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车回忆

清源

　　记不清楚有多少年没有坐绿皮车了，这一次回老家没有开车。看了一下行程，高铁到市里半小时，如果选择坐高铁，还要转乘到小县城的公交，计算一下，时间可能还更长。

故乡距离市里的高铁站30公里，因为距离太近的原因，没有高铁会在小县城停，每天只有两班绿皮车会落一下这里。每次选择高铁出行，都是家人接送。小县城原本是一个小镇，曾几何时，小镇因为通铁路的原因，导致了县城的搬迁，成为县城的中心，一度很繁荣。

随着高铁的诞生和家庭小车的普及，小县城火车站的繁荣成为历史，成为很多人的回忆。每天乘坐火车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售票窗口一个工作人员长时间上班之外，其他的工作人员按照一天几班车次的相应时间上班。

第一次看见火车是从故乡小镇到县城读高中的时候，休息时间，约上几个同学从学校徒步到火车站，在铁轨的附近找一处地方坐下，看着来来回回的火车，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心里在想哪一天自己也可以坐上一次火车。

　　人生当中很多第一次很难忘却，第一次坐上绿皮车的时候是高中毕业以后参军入伍，现在高铁两个小时的路程，当年火车开了17个小时，一路走走停停，好像逢站必停。火车上带队干部教大家练习军歌，五音不全的我们，倒是学会了两首歌。

当年一群新兵胸前挂着大红花从县城出发，在火车站集合编队，由接兵部队的干部带领依次登上绿皮车，来自各个乡镇的战友带着亲人的寄托，聚到了一起，一路有说有笑。

这一趟绿皮车是新兵的专列，所有的车厢都是赶往福建部队的新兵，到了吃饭的时间，全部下车，在车站按照编好的班次围成一圈，蹲在地上就地就餐。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邵武车站，军供站的工作人员用平板车推着一桶又一桶的饭和菜，在开阔的站台上摆设出一个个饭菜供应点，新兵们排队唱完歌之后，依次取食。也许是饿了的原因，或者是一群人户外吃饭的新鲜感，感觉那一顿饭特别香。

　　第二天早上，列车抵达福州火车站，我们一行人拎着自己的行李，跟着部队带队领导，登上早已等候我们的班车，来到部队的招待所食堂。到福州的第一顿饭是虾油面，尽管饿的不行，但是对于从来没有吃过海鲜的我们，闻到香油的味道，腥味太重，无法下咽。大家还是十分想念，在邵武火车站站台上的那顿晚餐。

再后来坐绿皮车，就是考上军校离开福州去报名的那一次，因为火车必须在老家中转，所以顺便在家里呆了几天。老家到重庆的火车时间特别长，需要41个小时，大哥通过熟人找火车站的熟人弄到了一张上铺的卧铺票。

第一次乘坐卧铺，感觉特别幸福，尽管铺位特别窄，但是可以睡着抵达目的地，就足够满足。在那个年代，要弄到一张卧铺票，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之后寒暑假回老家探亲，很多时候连座位票都没有，需要站立六七个小时，才可能找到一个座位。

记得有一年开学的时候，从上海到重庆的火车满满登登都是人，挤都挤不进去，看到有一列车厢的车窗开了，大哥跟别人商量以后，把我从窗户里塞了进去，随后扔过来行李。

　　年轻就是好，无论怎样的条件和环境，都能迅速的适应。车厢里面人挤人，连转个身子都很辛苦，人多的时候连卫生间都站了人，为了避免少上厕所，尽量不喝水。

满是人的车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味道，方便面的气味成为车厢里的主宰，混杂着每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酸味、汗味，形成了那个年代长途车厢里应该有的特质。

最难忘的是，有一次和两位校友返校，在十分疲劳的情况下，有一位校友建议，我们可以拿报纸在座位底下睡觉，这家伙说干就干，居然钻了下去，我跟另外一位伙伴矜持了很久，还是抵不住困意，在列车的地板上睡了一个晚上。

其中的滋味，至今想起来都难以忘却：在座位的底下，狭小的空间，浑浊的空气散发出难闻的味道，昏暗的光线下看到四周都是他人的脚。

现在想想一个人的生存能力真的可以很强，当现实环境变得足够恶劣的时候，只要能正确面对，积极调整自己，就一定有适应和解决的办法。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经济条件的改善，我国的交通网络越来越发达，从开始有了动车，到后面的高铁，让出行更为便捷，之后，很多年都再也没坐过绿皮车。

绿皮车的回忆随着年轻的时光渐行渐远，尽管当初的辛劳有一些不堪回首，但是依然时时会想起，因为那里记录着青葱岁月的那一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