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郝臣老师

清君

一个好人走了

作者：田家声

   认识郝臣好多年了，大概还是他在天士力上班时。那时他在文卫路商师附小附近开了一爿小小的茶叶站，我到他店里闲坐过一次，并得到了一本他亲笔签名自己出版的一本书。

     从此就熟悉了。也知道他的一些童年往事……

      郝臣一生坎坷，童年时备受艰难，也曾离乡背井迁徙他乡。他的老家居住在商州水道河一个山垴垴上，交通极不方便，自然条件极差。那时他父亲在部队服役，靠工分吃饭的年代，家里生活自然十分困顿。为了改变环境，大约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吧，经他伯父郝忠凯周旋，将他一家从商州故居迁往关中临潼一个叫行者公社的某生产队居住。那时在平川道比较好的地方落户是十分艰难的，经他叔父想方设法，将他们全家户口落在当地一个孤寡老人名下，说好的日后为老人送终。就这样童年的他便去了他乡异地生活，读书上学……

     后来，大概是他父亲在部队提了干或军龄够长了，他们一家便随军迁去了青海，离开了生活了几年的临潼。

     也许是童年的记忆难于抹去，抑或是他和他的第二故乡临潼行者公社有一丝难以割舍的感情，那年临潼文化馆征文比赛，他以儿时的记忆写了一篇文章《梦里沙河》投在了临潼第十四届读书征文比赛，结果在数百篇征文稿中拔了头筹，评了一等奖。领回一个电饭煲，引以为荣，一时在商州文学圈传为笑谈。就在他驱车去临潼领奖时，还专程去他童年居住过的行者旧地重温，和儿时的一帮发小(同学)聚会。可见他是多么重感情的一个男人。

      在商州他也有一帮铁哥朋友(多是文学知己)，智华、四眼、军锋、张洁、雨人、伟红等，常见他们形影不离在一块走动，相聚。听朋友说郝臣待朋友豪爽、真诚，口碑最佳。就在他去世前夜还邀一帮朋友在他的居室谈天说地，其乐融融，没想当日凌晨突发疾病，送往医院没有抢救过来……

      唉，一个好人走了，痛😣惜！恨苍天无眼，嫉妒英才，夺去一个不该走的人的生命。让活着的人悲痛不已，日后他的妻儿该依靠谁人？

     愿郝臣一路走好，天国没有苦痛，你就痛痛快快的在那儿生活吧！

      无可奈何，只能报一声长叹，唉唉唉！

梦里沙河

  郝   臣

       沙河，对于我来说，一直是一个遥远而朦胧的梦。这个梦很快乐、很悠远，承载了我很多的往事和希望。

     沙河不是河，也没有河，而是位于临潼区新丰镇西边的一个大村庄。因为是一个大村，所以又根据方位，分成了沙西和沙东两个小队。我这个70后，生在陕西商州，但童年却是在临潼沙河度过的。

     上世纪70年代初，3岁多的我随母亲移民搬迁到临潼沙河村来。那时候，父亲在青海格尔木当兵，老家商县(现已改名为商州)的家里人口很多，加之连年欠收，口粮都接济不上。都说八百里秦川物产丰饶，吃饱饭不成问题，所以那时很多的商县人，都寻思着朝山外讨生活。恰好，我伯父续弦的伯母便是临潼行者公社仓头村人，在他们的联系和帮助下，我父母便以照顾沙河村一位孤寡老人的名义，举家从秦岭深处的商县水道河公社曹沟村，迁到了伯母家的临村，即：临潼县新丰公社严上大队沙河村沙东队。

       初到沙河，我才是个三岁多的懵懂幼儿，只知道填饱了肚子，吃上了黑馍。后来大些了，上学了，和村里的小伙伴们混熟了，才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记忆中的沙河生活。我很多快乐的第一次都是从这里开始的。第一次吃猪头肉。那年月吃食奇缺，肉更是一年见不到几次。恰好父亲从部队回来探亲，路过渭河以北的行者，花了5、6块钱买了个猪头回来，煮熟剔骨整了一大盆子，那可真是：吃美啦、晊屬啦，咱和皇上一样啦。第一次看电影。人生的第一场电影是在沙河看的。

     那时，村里的电影一般是打麦场上放映，有村上请来的，也有殷实人家过事请来的。看的大都是《南征北战》、《三滴血》、《喜盈门》、《小花》、《少林寺》这些片子，而且是多年不断重复地演，但我们却百看不厌，至今有些台词记忆犹新。如果临村有放电影的，我们一群孩子跑几里、十几里夜路看场电影也是常事。记得有次放映战斗片《大渡河》，刚好那次没有用银幕放，而是直接投影到村里饲养房的土墙上，开演了，片中波涛汹涌的大渡河啊，浪头就像要扑过来，吓得我们四散逃离，怕那“水”冲毁了土墙，砸下来塌了人。

      第一次看电视是在村西头的小学操场上，演的是《秦王李世民》，这应该是我看的第一部电视连续剧了。操场上、麦垛旁、石碾子上全是人，那个阵势和看电影的场面几乎一样。谁家狗跑进人家屋里去了，谁家娃又尿裤子了，谁家媳妇的腰又被哪个瞎怂捏啦，人声鼎沸，几乎吵地听不见啥，大家也就是图个热闹劲儿。第一次打架也是在沙河。

     那时，来村里乞讨要馍的人很多，一问，都说是商县来的，于是，很多人就把商县人和乞丐划了等号。临潼的孩子们骂仗，最狠的话是呼喊对方父母的名字，其他脏话倒是一般不说。可他们和我骂仗的时候，喊得最多的是：商县人、商县娃。我觉得，那是比喊我父母的名字更狠、更恶毒的骂法，于是，我们常常扭打地鼻青脸肿。“商县人”，成了我小时候最耻辱的记忆。也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喜欢沙河这个地方，我讨厌“商县人”这个和乞丐差不多的标签。上学后，老师管教地好，喊我商县人的孩子慢慢少了，直至彻底没有。我的启蒙老师是沙西队的女老师门亮娃、沙东队男老师马焕娃，他们当年都是很年轻漂亮、英俊的老师，比我父母还要年轻。我记得大个子的门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一条又长又粗又黑的大辫子在腰后摇摆起舞，简直美极了。

      30多年后，我寻访门老师，才发现她其实个子一点都不高。我问老师，为什么我印象中您那么高大漂亮，她笑道，你们那时候都是小不点呀。沙河的清晨，是从一曲《谈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开始的。天刚蒙蒙亮，村东头的大男孩盒子哥，就从家里蹦蹦跳跳地出来了，一路高歌着喊大家起床上学了。盒子哥的嗓门很高，其实他也就只会这一首电影《铁道游击队》的歌。这歌子，是全村的起床号，每天早晨，他从村东唱到村西，全村的孩子就都起来了，再过半个多小时，村长天水就该叼着烟锅子，去大槐树下敲那一小节铁轨，号令大人们集体上工去了。

 

　　沙河村的节奏就是这么规律而安详。临潼的冬夏都很刺激。冬天冰冻三尺，穿的再厚也捂不热；夏天艳阳高照，光脚走路就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但是对付这些我们都有办法：冬天，豁出烧苞谷秆子；夏天，扑到村边的三级站水渠里耍水。对于我们来说，大人们再辛苦、再熬煎，我们总是能找到自己的快乐。说起生活，其实那时也是很清苦的。虽然吃饱了，但是吃的并不好，不是蓟，虽然我现在也知道那都是好东西，凉血、败火、护肝效果很好，但一想起小时候那种扎手扎嘴的感觉，我就望而却步，退避三舍。后来，83年的时候，安顿好闫爷爷，11岁的我和母亲随军去了青海，记得我是哭哭啼啼地被母亲硬拽上离开沙河的汽车的。我那闫爷爷也没有送我们出门，临行前，和他告别的时候，他就坐在炕沿上，我说：爷，我走呀。他手一捂眼睛，身子向后一仰，一骨碌倒在了炕上。哎，见不上我娃喽。每每想起那一幕，我都心疼地眼泪满眶。

在临潼，我慢慢长大，潜伏到村里的西瓜地里偷瓜吃；泡过县城里的公共大澡堂子；从华清池东边的铁丝网溜进去看九龙汤；和妈妈去缝纫机厂门口卖鸡蛋。逮麻雀、捉知了，还在陇海铁路旁捡过煤核子。那些或欢乐或痛苦的记忆，几十年后，全成了我最美好的记忆。几十年后，重游第二故乡，临潼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令我震惊。由于铁路、高速路的分割，老沙河早已不复存在，新村建设地如同社区花园。那些小伙伴，很多也已两鬓飞霜。老伙伴相聚，一瓶酒，诉尽多少童年往事，一根烟，如梦如幻尤少年。

我的临潼情，沙河梦啊。

郝臣老师还有很多作品，在好几个诗社平台发表，都是非常棒的作品！

您一路走好🙏🙏🙏

作者简介：郝臣，亦用笔名浩晨、网名望月轩主等，陕西商州板桥人。生于1972年9月，大专文化，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系陕西省、商洛市、商州区作家协会会员，商洛市诗歌学会会员。1992年起发表各类文学、论文作品， 2007年出版综合文集《碎步成蹊》。现任商洛万事达（商业综合体）广场副总经理，工余喜欢阅读、创作散文、诗歌、随笔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