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穿越之旅——滇越铁路怀古

扎西老爷

　　这是一次艰难的旅程，并不是说道路崎岖，现在高速公路已经很发达了，而是三年的疫情困得让人心烦，哪都不能去，哪都不敢去，而我又是一个“尖屁股”，总是想着到处走走看看，越是犄角旮旯越想去，有很多的美景、人文就藏在这些旮旯里，天然的，朴实的，没有一丝的人为。现在有很多的“古镇、古村”，到了一看好个失望，今人建古镇，没有灵魂。一座城市，一个村镇，一个家庭，一个人，一座山，一片海，一石一草如果没有灵魂就什么都不是了。譬如曲靖如果没有了西门街，就看不到历史，没有根，没有了魂。我曾于2000年初到深圳，走了一天竟然没有看到一栋50年以上的建筑，那种心情很是失落。我曾对友说，中国的城市最喜两座，一是成都，因为有宽窄巷子，有旧旧的茶馆，有武侯祠，有青羊宫。一是青岛，有绿树红瓦，有德式建筑，有碧海蓝天。

滇越铁路，这是长大后才知道的名称，小时只听大人们会说，“云南十八怪——火车不通国内通国外”，“云南十八怪——火车冇得汽车快”。那时也不明就理，只知其然。那时也知道有小火车，上世纪80年代昆明还有小火车，也曾坐过，记得有“小南站”、“小北站”，那时的小火车是蒸汽机车，俗“小黑火车”，发出的声音是这样的，“呜——，坎头，挝(zhuá)头…”。曲靖也有，现在的“玄天宫”下面就有一地名老火车站。

滇越铁路始建于1901年竣工于1910年，始于越南海防，终于中国昆明，才有火车不通国内通国外之说。中国境内465公里，越南境内394公里。全线采用轨距1米，故称“米轨”

(现在中国的铁路轨距1.435米，称为“准轨”)。这是一条当时法国强盗为盗取云南境内的矿产资源而修建的。在当时对于国人来说是一条耻辱之路，悲惨之路。一条465公里的小铁路致死8万民工，这是怎样的悲惨！他们来自全国各地，是被征招而来的，都是我们的祖先。

滇越铁路完工时被《英国日报》称为与苏伊士运河、巴拿马运河媲美的世界第三大工程。在中国境内有桥425座，隧道155座。其中在屏边县境内的“人子桥”是整条铁路的“灵魂”。

我很早就听说，在网上无数次的看过她的照片，也无数次想着一睹芳容。那是一座怎样的桥！

终于成行，春节的假期给了我时间，疫情之后给了我方便，几个“尖屁股”一同前往，天气很给力，晴空万里。

一路高速，下高速即是省道，没走多远百度地图就把我们带走了村道，一条唐石路会车都要选路段。春节未完，路上人多车多，问当地人，路是没有错，虽然比省道近了许多，但路确不如省道，只好硬着头皮一直走。路过一村，服装与我们大不相同，停车问之，苗族。一个古朴的小村，一个烟火气充足的小村，定位得知，“蒙自市老寨苗族乡岔冲”，村头有栋房子挂的牌子写道“差冲村民小组活动室”。拿上相机一边走一边拍，遇到穿苗族服装的上前搭讪：“你好，你的服装很好看，可以拍照吗？”总是：“可以呢”。感谢地图把我们带到这小村，时值傍晚，空气中腊肉的醇香夹杂着路边牛粪味道，这是什么样的味，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外婆的家。

到屏边县和平镇已天黑，找个小店住下，店虽小却很干净，老板也很和善。

第二天几人起个大早，确发现天雾蒙蒙的，天阴了，这天气给我们此次之行添了一层淡淡的悲。一定是上天知道我们是去看“人字桥”，那桥下祖辈的魂遮住了太阳，使我们不能开心的笑，总在肃穆的神态下前行。从和平镇到人字桥20公里，也是村道唐石路，路面尚好，只是弯急坡陡，在重山峻岭中爬行，还好没有雾，视线也还可以，不影响拍摄。到人字桥村时间尚早，但已有游人，一行迫不及待地沿着小路行进，此是我的心情复杂，有一种瞻仰之情，又夹杂着祭奠之心。

行至铁路有工作人员阻拦言火车将至，我急忙下跑心想找一位置拍一张火车过人字桥的相片。位置找好调好相机的各种参数静等火车到来，一会儿火车到来过人字桥时我急忙按下快门。又急匆匆地跑到铁路边，想照一张火车出隧道的样子，等了一会火车才从隧道口出来，真是“火车冇得汽车快”啊。仔细看后发现车头不是蒸汽机是内燃机，心里有小小的失落，本想再听一听小火车发出的“呜——，砍头、挝头…”，可现在听到的是“轰——咣当、咣当…”。穿过一隧道就是人字桥，这隧道也是小的可爱，隧道的顶、壁都裸露着岩石，如果没有铁路还以为走进原始的山洞，出了隧道即是人字桥。

人字桥真名叫五家寨铁路桥，因建在两悬崖中间，从远处看去，像一个巨人两臀张开撑在两边的悬崖上，双腿叉开用力的踏着峭壁，所以它也被人们称为“人字桥”。是由法国工程师保罗·波登设计，结构形式为“肋式三铰拱钢梁桥”，长71.7米，宽4.2米，桥面离谷底102米，全用钢板、槽、角钢、铆钉联接而成。如果放在今天就是小桥一座，可那是在一百多年前设计和建造的。一百多年前没有电脑，没有计算器，只有算盘，法国人会打算盘吗？所有的计算、绘图都要靠手工，那是一个复杂、海量的工作。同伴问我：“你也是工程师，你能设计出来吗”？我回答：“设计倒是能设计，只是光手工计算每个杆件可能要几个月”，现在用电脑计算一会儿就算出来了。桥建筑于两悬崖之间，两端都是出隧道即是桥，桥墩就建在悬崖壁上，桥与两面悬崖浑然一体，仿佛本来就应该如此。

桥的选址和采用的结构形式在今天看来也是这样合理，设计师造就了一座名桥，桥也成就了设计师，让他名垂青史。这是一座雄伟的桥，一座世界桥梁史上的丰碑。

踩着枕木顺着铁轨往下走，每走一步我知道我是从祖辈的头上踩过去的。为修这座桥有800名民工葬身此处，相当于每一米铁轨下都埋葬着12个我们的祖辈，这是怎样的悲惨！是我们的祖辈用生命和汗水造就了这座名桥。

桥的下面是一条清澈的溪流，在沟堤形成一面小的瀑布，每个初到这里的人都会在这里抬头观望或在这里拍照，溪的旁边有许多的小白花，我顺手摘一朵拿着，不经意间发现这朵小白花与我们当地些许不同，这里的白色里透着暗暗的红。当时并没有多想，现在似乎明白过来，那是当年建桥人的血和汗将此处的小白花染红的。

人字桥2006年5月被列为“全国重点保护单位”，但愿此桥长存！

离开人字桥，按友杨君的推荐线路到达了腊哈地火车站，将车停放在路边，过一钢筋混凝土吊桥就是腊哈地站。

吊桥看上去还很完好，只是桥上除了我们一行别无他人。桥下是的流水很清，它有个好听的名字——白水河。进了站区空无一人，数了数站内有五条铁路，说明这里曾经是个大站，四周十数栋建筑也说明是个大站，但现人去楼空。只有一条铁路的铁轨上被火车碾压的光亮，说明此处仍有火车通过。

我一个人沿铁轨走着拍着，心依旧是沉重的，不知道这废弃的车站是好事还是坏事。

车站一边的挡土墙爬满了榕树的根，这根在石墙上显得这样好看，坚硬石头上爬满这柔软的根是很有反差的效果。这榕树生命力也太强了，根已接近铁轨，仔细看看这根已有被坎过的痕迹，细想为保护铁轨除掉这些根也是有必要的，只是以后再来是否还能看到。沿台阶往上走，也是一棵榕树，根也很发达。绕过榕树有一水池，水池上有一个搪瓷的大口缸，我拍了照片后拿起一看，口缸还是好的，只是上面的字被被泥土盖住，用纸擦开后仔细看上面写到“千日无大事故纪念”，落款是“广机，72.10.14”。同行的看后说：“这也是个文物了，把它带走”，我说：“不能带，它不属我们，属于这里是人，属于这里的山，属于这里的水，属于这里的铁轨，属于这里的魂”。

因为拍照我是最后一个离开腊哈地站，我走走停停，边走边拍，边走边想，腊哈地火车站的废弃，本身就是一件好事，现在中国的标准铁路都修到老挝国了，高速铁路四通八达，这条不通国内通国外的米轨铁路早已完成了它的使命。只是这情感实在放不下，它载负着多少的历史，也影响着中国历史的进程，别的不说，只说1915年蔡锷将军从北京逃出，辗转至越南，就是乘这条铁路的火车到的昆明，领导了护国运动，推动了全国反帝制运动，袁世凯被迫宣布取消帝制。

当有一天这条铁路停止运行，我想8万祖辈的在天之灵也是能理解的。但我还是希望这条小铁路能长久的运行下去，那怕是做做样子也好啊！

碧色寨火车站就不说了，我们到时整个火车站已人声鼎沸了。一部电影《芳华》已让这站响誉全国了。

感谢中国电影人对云南的情有独钟，一部《五朵金花》让全国人民记住了大理，一部《芳华》让人们认识了蒙自，一部电视剧《去有风的地方》又让大理火遍全国。感谢金庸先生对云南的描写，让全球华人知道了大理，知道了云南。

什么时候有那么一位导演也发现了曲靖之美，让曲靖也火上一把。这里是中国第三大的江河——珠江之源，这里有全球最大的花海——罗平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