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出差记</font></b></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知青情结三部曲之一</font></b></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我的蹉跎岁月》(17)</font></b></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康建纯</font></b></div></h1> 秀美的杜家坊村西溪马井坳,现是两河口水库的一部分 <h1> <b>我工作期间出差可能有上百次,但这次却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出差”。<br> 1970年清明节后的一个晚上,生产队全队社员在队屋开会。我就住在队屋西边拖的一个偏屋内,厨房就在队屋内,我的住房和队屋一门相通,我为生产队无形中看守了队屋,大家都很放心。所以生产队开会我最方便,有的人开会时甚至会悄悄跑到我床上去睡一觉。</b></h1><h1><b> 那天散会前,队长很不经意的说了一句“明天小康和我出差去”。 散会后,我拿着洗脸毛巾,还准备把父亲给我的那个小袋子也提上。我正整理着,队长过来了,我问队长出差还要带些什么?队长神秘一笑对我说:“明天早点起来,吃早饭了跟我走,其他都不带。”<br></b><br></h1> 长湾口(2013年8月摄) <h1><b> 第二天早上,遇到队长我才明白,生产队的所谓“出差”,就是公社在其下属的各大队抽人为公社做工,公社管一餐中饭。队长把嘴一抹,笑嘻嘻地对我说:“今天到长湾抬修桥的树。听到讲中饭有毛菜(猪肉),还有海带。机会好,邀你去。”我非常感谢队长对我的关照,我也很想吃餐肉了,因为过年后两个多月来我还没有吃过肉。这次公社在我们大队抽调16个人,从长湾山里将两根大树抬到溪边,然后涨水时顺水放到下游龙潭去。<br></b><b> 树在长湾深处,参加抬树的都是身体很结实的中青年社员。我们到场一看,两根十来米长的栗树,八人抬一根。大头有一抱多大,虽然经过一个冬天干了一些,但每根至少还有六七百斤重。黄家湾生产队的黄七(黄中怡)看了看说:“这‘抬七不抬八’,我们今天还有几下搞吔。”我一看心里就毛了,不是怕抬不起,而是这路只有一筷子宽,弯弯曲曲,这八个人怎么抬哟?抬了又怎么走哟?</b></h1> 大山深处的长湾(2013年8月摄) <h1><b> 我们的设备就是抬扁和棕索,另外他们都随身带了把沙刀。山里抬这种大树,是前后两头各四人,每头一边两人,每边前后各一人共一根抬扁。队长和社员们都很照顾我,队长要我和他抬前头右边,共一根抬扁,他在前,我在后。起肩前,队长交代我:“无论如何抬扁不能丢!不能离开肩膀!”“晓得。”队长和我一前一后都抬在右肩,大树在我俩左腰上边,我像队长一样,右手扶着抬扁,左臂搭在大树上。</b></h1> 2011年1月,两河口水库水位退得很低了,我原住的生产队队屋原址露出水面,和队长(左)到队屋原址留影 <h1><b> 开始一段路,左边是陡坎悬崖,我们在内测,肩上虽重,脚下还有踩处。但经过山洼一个"之"字路后我们在了外侧,在过山嘴时路更窄了,我不知哪儿下脚。而且非常不巧,我左脚草鞋又被一个小树桩勾掉了,我左脚只能光着,在尖锐的山石上艰难前行,肩上担子感觉更重,我几乎受不了了,很想甩掉抬扁,摆脱这种煎熬。但我们八个人都知,任何一人抬扁脱肩,大树就会滚下,我们非死即伤。</b></h1><h1><b> 我咬紧牙又抬了一段,感觉抬扁几乎把肩膀上的肉压烂了。这时队长回头对我望了一下,我见他额头两边的青筋像两条大蚯蚓嵌在头上,他怒目圆瞪,对我吼道:“不要怕!左手箍到树!脚踩空不要紧!肩上不能丢!”我左臂马上箍在大树上,随着大家的节奏,慢慢向前移行。有时脚下没处踩,我就死死箍着大树,说也怪,我脚悬空人贴在大树上也就过去了。只是抬扁在肩上好像嵌进肉里面去了,但大家都共命运,我不能丢!我们抬抬歇歇,大约抬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溪水边,这时我的肩膀木了,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b></h1> 2010年12月,在杜家坊村部遇当年一起到长湾抬树的黄中怡先生(左) <h1> <b>中饭果然有肉和海带,另外还有一大钵猪血豆腐汤,肉虽然不多,但山民们都很满足。我摸着发烫的肩膀和满是伤口的左脚,吃了两块肉,但始终没有品出什么味道来。</b></h1> <b><font color="#ed2308">2023年2月于“桃源师范白楼”旁</font></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