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蝶变（陈亮多曝摄影）

陈亮摄影工作室

十年蝶变

在《叠影看世界——陈亮摄影作品研讨会》上的发言

毕鉴忠

陈亮先生今天带来一场视觉盛宴，这是讲座式的作品展示，也是研究型的摄影总结。感谢陈亮先生为兔年常州摄影研讨贡献了一个精彩开头。

一、在享受摄影中形成个性的艺术风格。

风格是个艺术范畴的概念，意会胜于言传。它不同于艺术特色，艺术特色可以是孤立的、偶发的，而艺术风格是摄影家整体的、稳定的摄影倾向，呈现代表性的面貌。形成风格是摄影家成熟的标志。去年2月，陈亮先生推出了一组梅花摄影作品，会上我作了《在画意与创意间寻求突破》的发言，当时我指出：他用招牌式的反复叠加、色泽简单、画面厚重、隐喻凝练的创作套路，将梅花模糊、隐藏，将影调抽离现实的叙述，以强调不确定性，换取观看的思考和介入的可能性。之所以用“招牌式”一词，是因为圈内人都知道陈亮先生习惯用多曝、叠加、合成等方法，来生产他无拘无束的作品。观众认可是摄影家风格形成的必要条件，这需要作品的积累，而作品的积累需要时间，需要十年磨一剑的气概。陈亮先生摄影风格的形成，得益于三个方面：

一是他摄影涉略面广。人像、风光、纪实、创意、静物一样都不少，社会题材的严肃纪实、花花草草之风花雪月多有作品。在提倡专题化摄影的今天，我们应该清楚专与广的辩证关系，专的基础是广，广的升华是专。摄影的技术与理念，在摄影各方面一定是相通的，一个摄影家不可能只会拍一样东西，而不会拍另一样东西，摄影面的广博，摄影技能的通用复合，是成为摄影家的必须。

二是他摄影作品量大。量变引发质变是量与质的辩证关系，就摄影而言，多拍是硬道理。陈亮先生是公认的勤快摄影家，几乎每天都有作品发表，是老革命立新功的典型。有的摄影家一年看不到几张作品，有的摄影家几年过去还是那几张作品，一个人拍几张好照片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拍好照片。评价一个人的摄影水平也不是看他几张照片，而是看他许许多多作品所形成的趋势性、状态性的东西。现代社会人们对名家的盲目崇拜明显降低，没有作品传播，一样把你淡忘，信息化社会混个脸熟也不容易。

三是他摄影识见度高。在摄影圈，有的人技术精湛装备精良，拍出来的作品就是缺少灵气，有的人后期制作出神入化，但作品就是少点灵魂。究其原因，还是在观点上格局小了点。陈亮先生的思想是活跃的，观点是独立的，不会随波逐流，不会人云亦云，而且他勤于学习，乐于接受新东西，作品紧跟潮流。摄影作品的境界，归根到底是摄影家的价值观与人生境界，评价摄影家有个重要指标，就是看他能否带着大家一起玩，所谓学术引领，而最重要的引领乃是观念的引领，所以，摄影家要有思想。

二、在知行合一中产生思辨的观点。

总结陈亮先生在今天的讲座中阐述很多观点，尤其是第三章节的艺术总结更有借鉴意义。十分赞成他“仅靠几秒钟的灵感在瞬间拍摄出一张好照片的时代已经结束”之判断，那么，不靠灵感靠什么？陈亮先生认为靠照片背后的思想、观念，主张“对世界的理解成为支撑影像风格的关键”，他认为“创意摄影正是基于摄影师对影像的思想和意念的表达，通过图像的试验，探索影像的本意，再结合摄影师的人生积淀，传递出一种独特的意味”。后期是当今摄影创作必不可少的重要组成，陈亮先生强调“思想基础上的后期制作”，后期目的是把摄影师“长期积淀的感悟”艺术呈现，使视觉的力量变得更为强大。摄影师只有用“光影绘出心中感悟”，才能“释放光影的想象空间”。这些观点总结，对我们多有启发，值得学习。

其实，多曝和叠加不是新鲜玩意，它直接产生于摄影，拓展了摄影语境。在玩黑白胶卷的时代，那时候我们对外面世界的信息了解不多，不知道多曝、叠加、合成这些专业的词汇，更不知道观念摄影是个什么东西。只是有一些歪打正着的操作，那时候用红梅双镜头照相机拍照，偶尔忘记卷片而拍摄了重叠底片，冲出来后看看效果也不错。记得后来135的机械相机，装置了一个止轮防止忘记卷片，可以把机身下面那个齿轮按钮顶上去，实现空卷上快门，然后拍重叠的照片。在暗房技术方面，有了汤德胜老师《太阳与人》的制作方法及创意。多曝和叠加发展到今天，理念和技术产生了很大的变化，摄影家和广大摄影爱好者基本掌握这个成熟技术。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摄影人还是要坚守艺术创新之初心。

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陈亮先生的巧妙在哪里？在他坚持了知行合一。知为行之始，行为知之成，理论与行动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知而不行是耍嘴皮子的空架子，行而不知是盲目瞎拍，两者都没有好结果。不注重摄影理论学习，不了解摄影走向，是制约摄影爱好者提高的主要因素。有人认为多曝和叠加的核心在构图，于是出现摩天大厦上顶个太阳、要活货的地方加个小鸟飞飞等作品。这样的创作降低了多曝和叠加的强大功能，摄影师的思想高度才是多曝和叠加的核心所在，时空变异融合，虚实交换重构，能够在更大的舞台表演摄影师的三观。陈亮先生在摄影创作中坚持知行合一，不断在理论高度反思已经有的实践，寻找突破高原瓶颈的方向，同时在实践中不断修正自己的摄影理念，少走弯路。

三、在长期坚守中蝶变作品的内涵外延。

2013年3月举办《叠变——陈亮现代视觉艺术摄影展》，是陈亮先生摄影风格的展示与肯定，十年过去精彩继续。对比他十年前后的作品，可以看到早期的作品比较注重技巧，多多少少束缚于现实，而现在的作品更加自由飞翔。首先，现在的作品更有想象空间，信息容纳量大，意境深格局高，有更多的余味。无论人文、民俗，还是镜像花草、城市百态，都汲取大量的时代信息，以释放观众的想象空间，作品的情绪宣泄酣畅淋漓，感染力强大。其次，现在的作品在摄影语言的运用上追求多变而不拘泥。在陈亮先生的作品中，记录、串连、拼合、叠放、双关、多义、梦幻、虚拟……各行其道，实虚并存融为一体。在点线面的交织到各有旨趣的灵活表现，都有精细的刻画和抒情的趣味，已入“无法而法”的自由创作田地。对人文摄影的表现形式是否可以更加艺术化，一直存在不同观点。一些摄影比赛规则、摄影征稿启示经常会出现“不准***”“不可以***”等字眼，以真实性为由，将多曝和叠加一类的作品排除，这不专业也不正常，在法律的框架内，摄影创作不存在“不准***”“不可以***”，我们要的是百花齐放。

陈亮先生的作品告诉我们，人文摄影作品对真实的表现，不能停留在“眼见为实”，摄影人要思索用影像还原真实性的途径及方法，探索真实的不同存在形态，通过解构与建构，表现不同影像的真实。社会在发展，摄影在进步，观看要求在提高，促进人文摄影向多元风格转变。传统的纪实审美不再是人文摄影的唯一价值标准，新的评价标准、新的表现手段、新的出图方式已经必然，这是人文摄影的倾向。在不改变事实，不违背科学且符合逻辑的前提下，增加人文摄影作品的艺术感染力，有利于深化主题，也有利于传播。陈亮先生在人文摄影中的艺术探求，是他作品蝶变的亮点，值得关注。

（作者毕鉴忠先生系常州市职工摄影协会摄影理论评论委员会主任）

多重曝光——创造摄影特殊效应的途经

陈亮

摄影自从1839年问世以来，以其能够忠实的记录我们所在的现实世界的能力而闻名。但是记录，并不仅仅是摄影的全部。当一门技术有了独立创作的能力之后，就不可避免的被创作者加以利用，成为了实现艺术构想的手段，摄影也是如此。

　　首当其冲的就是双（多）重曝光，这可能是最简便的实现艺术构想的方式。在摄影中，多重曝光是两种或更多种的叠加曝光以创建的单个图像。曝光值可以是或可以不是彼此相同。

使用多重曝光摄影技术，能够做出普通拍照达不到的特殊效果，比如说倒影，镜像，甚至是将两个不相关的东西进行合成。特别是进入数码摄影时代，除了像胶片相机时代可以利用前期拍摄完成外，还可以利用强大的Photoshop软件达到。这些效果的创意，总是让人眼前一亮，甚至连拍摄者本身也会时不时感觉到惊喜。

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受著名摄影大师翁庭华、黄贵權先生摄影创作思想影响，对梦幻般的超现实主义的摄影艺术发生了极大的兴趣，那种神秘又难以言喻的视觉效果常常让我沉迷。特别是在多次赴台湾交流中，在汤德胜主席的引荐下，深得翁庭华大师的指导，创作理念和手法不断拓新，其表现形式多样，造型大胆，多曝、叠加、晃动等夸张的多种的技法涵盖了现代视觉艺术的意趣，既传统又现代，既具体又抽象，画面构图清晰明快，单纯中见丰富，以此来获取“遣貌取神”的审美效果。

在那些年的创作实践中，或借鉴了水墨版画的审美情趣，朦胧中有韵律，营造了水墨江南那种浓浓的诗性意境，呈现的更多是怀旧的梦幻感。或以写虚为主，特别在花卉摄影上，以疏密搭配、色彩布局、背景处置等艺术手段控制其朦胧程度，以反衬需清晰表现的主要对象。

针对城市街景和橱窗内的布景重叠出无数稍纵即逝的幻影，捕捉现代都市留下令人难忘的光影物质印记，试图在用超现实主义摄影语言诠释现代都市蓬勃的生命力，以突出体现都市审美文化的神韵。

动态美是舞台摄影的最重要的审美特征，优秀的舞台摄影作品都体现了主体的运动感，形成动态之美。舞台摄影画面虚实结合、动静相衬，将舞台中运动的人物的动态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并将静止的物体表现出强劲的动势，凸现人物于情节与意境中。

2013年3月，由戴文伟先生策展的《叠变——陈亮现代视觉艺术摄影展》影展已十年了，现在回头看来，当时那个以多重曝光为主要手段的影展是一个分水岭！大部分作品都是从摄影技术方法为考量，但总感觉内涵不够，这也可能是胶片时代相当部分摄影人存在的现象。自那次影展以后，我一直反思是否有炫耀技巧之虞，尽管后来出现一大波摄影爱好者尝试多曝现象，也怕有误导之嫌。

随后的十年，我的摄影倾向注重人文类的居多，但用多重曝光摄影解读世界的方式没有放弃。特别是数码时代，对于多重曝光，更多的是从视觉效应方面来关注，用思想、观念、意识来观照世界，改变偏重于花花草草的方向，更多的是从都市、日常生活等题材中扩大范围，在拍好前期摄影的前提下，努力做好有思想基础的后期处理，强调摄影的本质和影像的本意，试图将多重曝光的方式来解读世界，在容纳人文、民俗等时代信息表达的同时，释放更多的想像空间，以传递一种独特的“意味”。这就是本次研讨会我所想表达的意思。

多重曝光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实现你的创意的工具，是简单的重叠还是让它们形成一个整体更加有起独特性，要看每个摄影师自己的思路。摄影师利用摄影表达出自己不同于他人的意境，表现一些客观世界不可能出现的离奇景象。其所呈现的创意空间，具有当代艺术的后现代特征，远远超越了传统影像的局限。其作品中所呈现的艺术特色，含义深刻，意境深远，感染力强。

（图片选自我2013年至2023年1月拍摄的多曝摄影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