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兰齐儿

人生宛若一条缀满珠宝的项链，而童年就是一颗璀璨的宝石；记忆如同汪洋，而童年就是一朵最动人的浪花；生命犹如一棵大树，而童年就是一片最美丽的树叶。曾经有多少个迷蒙的月夜，我的心像插上翅膀，飞回我那可爱的故乡，去重新吟唱我熟悉的歌谣，拾回我失落到童年的梦。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家乡的水渠边上一排排柳树早早冒出了嫩黄的小芽。儿时的我们，周末或晚饭后，村子里的小伙伴们不约而同的聚集在柳树下，个个手中拿着摘好的柳条，接着用双手将柳条的皮拧松，而后把柳条中间的枝条抽了，再截整齐，并将一端轻轻刮几下露出黄绿色，将其含在嘴中，鼓起腮帮，就可以尽情的吹出各种悠扬的小调，好似春天序曲就此拉开帷幕。此时的马莲芽也不甘示弱，偷偷探出了小脑袋，机敏的小伙伴们将其拔出，稍加修饰，使劲用嘴巴来回吸，便可以发出：“唧唧、啾啾、吱吱……” 各种悦耳的鸟叫声。半个月以后，杨树也来赶趟儿，棵棵长出翠绿的嫩叶，我们就用杨树枝和叶子“吹咪咪”。有运气好的伙伴捡到一片玻璃，或半只瓷碗碟等，便用拳头大的石块将其砸成比瓶盖大一点的两个椭圆，中间夹一片杨树的叶子，含在嘴里轻轻一吹，一种半嘶哑的调子就飘了出来……此时的乡村上空，各种声音犹如一场盛大的交响乐演奏会，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五六月份，绿油油的庄稼卯足了劲的往上拔。水渠边、田间地头的马莲花开的蓝格莹莹的。我和伙伴们不知是精力旺盛还是玩心太重，中午吃完饭从没睡过午觉，常常跑到附近的水渠边摘些马莲花编个花圈戴在头上，再拔上一捆马莲，然后上到我家的茅草屋顶就开始比赛拧绳。半个小时之后，一根根绿色麻花绳，从茅草屋顶的后沿上垂下，如同一条条绿色的长蛇左右扭动着身子狂舞……手快的伙伴一个中午可以拧一条两三米长的大绳，手慢的也能拧一条单人跳的小绳。每次比赛，邻居小翠总能脱颖而出，她拧的绳不但松紧匀称而且足够长。很快到了上学的时间，伙伴们则拿上拧好的跳绳直往学校冲。到了学校，在课间或体育课上我们不仅可用小绳跳出各种花样，也常常和十几个孩子一起跳大绳。随着跳绳一圈一圈的甩动，同伴们跟着上下有节奏的跳跃……个个是乐此不疲。 　　到了七八月份水田里的麦子熟了，远远望去麦浪滚滚，大地成了金灿灿的一片。此时长长的暑假也来临了，和我一般大的孩子都要跟着大人下地干活。等麦子割完拿到场上碾了，村子里所有的牲口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伙伴们便牵着各家的毛驴、骡子和马儿去山上放牧。到达目的地，牲口在山上悠闲的吃着各种美味的鲜草，不时甩着尾巴嘴里发出“秃噜噜”的换气声，此刻伙伴们便去掏鸟蛋🐤 或拔些旱地的麦子来烧着吃。或许是僧多粥少，或许是野味香甜纯美，年少的我们个个吃的是津津有味……待到夕阳西下时，伙伴们则骑上驴儿马儿一路狂奔，身后扬起一道滚滚尘烟，场面好不壮观…… 　　九十月份是收获的季节，村里半大孩子学习之余帮家里人把庄稼收拾完就开始玩丟沙包、踢毽子等游戏，这些玩具都是自制的。伙伴们偷偷从家里拿块旧布或者是被大人裁剪下来的边角料，有针线好的伙伴不一会儿功夫就缝一个四方四正的沙包模型，再偷偷灌些糜子或玉米粒（当初布头和粮食比较稀缺，若被大人发现是要挨骂或者责罚的），把口一缝，便可以玩了。有一种游戏叫“瘸房”，用石子画一个10平左右的大正方形，又等分成9个方块，这种游戏适合两个人玩，我和四姐经常是对手。出拳头定输赢，赢的一方先把一只脚提起来用另一只脚在画好的方块里一跳一跳的踢着沙包一关一关的过，如果踩线或者把沙包踢到外面就输了，对方就开始闯关，依次类推，谁先闯完关谁就赢了。如果玩沙包的人多，就让中间站四个左右两边各一排，两头的人直接左右开弓朝中间的伙伴使劲扔，被打的伙伴迅速左右躲闪，还有的两腿一跃，就地蹦了起来……我们管这种游戏叫打“四人帮”。毽子通常都是用厚点的塑料袋剪成条再扎一起的塑料毽子，也有用公鸡的彩色羽毛做的羽毛毽子，最昂贵的数铜钱底座羊毛做的毛毽子。晚饭后伙伴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就开始比赛踢毽子，此时毽子在空中上下飞舞，伙伴们则一刻不停的认真数数78、79、80……有时也会将所有的孩子聚在一起玩踢毛毽子。先选出来一个孩子王，手拿毛毽子，站在至高点面朝大伙用力踢一脚，毛毽子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被踢出几丈远，孩子们争先恐后的随着一阵阵欢呼声接毽子，接到的幸运儿就继续踢毽子，大伙便继续抢着接…… 　　十一二月份，日子到了寒冬腊月，闲暇之余村里的孩子不是滑冰就是堆雪人，那时的我们没有专门的滑冰鞋，只有妈妈纳的千层底。入冬后村里的水田都要灌冬水，待到腊月天，寒风刺骨，浇过冬水的地不久就会结上厚厚一层冰，每天除了帮家里人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之外，我们就会成群结队去田野里滑冰，时而站立，时而下蹲……欢声笑语响彻云霄。当天气足够冷时，准会下几场厚厚的雪，我们会先帮大人一起扫雪，等到把所有的积雪扫成雪丘时，伙伴便会给自家的院子里、巷子口或者田野里堆雪人，形象各异：有拿着武器站岗放哨的，有面带微笑接待客人的，也有戴个黑眼睛镶嵌个大萝卜鼻子耍酷的…… 　　到了正月村子邻里之间除了走亲访友，让我们这些孩子最感兴趣的就是一年一闹的社火。社火队有跳高乐的、有《西游记》里唐僧领着三徒弟取经的、有踩高跷的，还有划船的，最威武的数舞龙舞狮子的，还有浩浩荡荡的扛旗大军，锣鼓喧天，人山人海。作为女孩子的我，从七八岁时就期盼着跟着高乐队，穿着花裙子随着锣鼓节奏跳舞。但由于当初全村十个生产队只有一个社火队，所以常常因为人多角色少，我的梦想从未实现。到了十三四岁，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村里有了好几个社火队，平均两个生产队配一个。在同伴的一再争取下我们竟获得了唐僧师徒取经的角色。小连个高扮唐僧，小会机敏扮孙悟空，小林憨态可掬扮八戒，我则挑着个担子扮忠厚老实的沙悟净，身后还跟着一个只管念书的书童。记得那年正月十五从本队出发直奔村口的龙王庙，一路上遇到机关单位我们就进去表演。唐僧一本正经地走在最前端，孙悟空翻跟斗舞金棒，八戒左手摸摸肚皮右手扛着耙子一路垫着脚尖跟着猴哥小跑，沙师弟挑着担子任劳任怨，小书童边走边念念有词……就这样来到龙王庙，虔诚的父老乡亲祈祷来年五谷丰登、家人健康、六畜兴旺一切顺遂，许完愿而后将整个村子游完…… 　　70后的我们生活在农村，儿时的天是蓝的，水是绿的，那时的我们没有电脑、游戏机，所有的玩具都是自制的，所有的游戏都是自创的，但留在心田的记忆永远都是香甜的。回忆是一座青山，童年的时光散落在那片松涛层层，起伏在弯弯山道随风摇曳的草尖，童年似一杯淡淡的茶，让你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