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今年的年三十很特殊，我没有吃饺子，母亲她更是没有吃。独自一人守护着她老人家，守护在她的遗像前。这是母亲走后的第一个年三十，她已经坚持到腊月二十六了，怎么说也不差这么几天，然而，母亲就还是走了。二十八当天，送走了母亲，大姐就问我，“要不要去城里她家里去过年，”我说，“不用了，还有两天就是年三十了，我还要陪着咱妈过了这个年，家里面不能空当当的，不能够让妈一个人在家。”说完，二个姐姐和妹妹就都回到城里去了，弟弟一家子走得稍晚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面对母亲，除了悲伤，我还能做些什么呢？跪下，再跪下，跪上一夜，跪上一年，十年，你就是把自己跪死在她老人家面前，都再也不能把她唤回来了。母亲，亲爱的母亲！我要惩罚我自己，要鞭笞自己的内心，更要拷问自己的灵魂，我到底做的够不够，我到底对您尽到孝心了没有？我一遍遍的问着自己，敲打着自己，从灵魂的深处挖掘和检点着自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妈，今天是月近，是年三十，又要过年了，过了这个年，您就92岁了。”还是像往年一样，我大声地在给妈说着，妈也好像听到了我的话，“今年我恐怕过不了年了，我已经到了您爸爸这里，你爸已经等了我八年了。”“妈，您说什么呀！这大过年的，可不能说这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也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个年三十，我独自一人陪伴着妈过年。每到这一天，都要将家里里外外地打扫一遍，要贴对联、粘窗花；要准备饺子馅等，这一天是最忙碌的，也是母亲您最高兴的一天。我要给妈营造出最好的过年气氛；妈因为患有耳疾，同时患有阿尔茨海默症也好几年了，这些年，她压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过年这一说，大脑里也早已没了过年的概念了，但今年已经到年根了，妈却走了，这让我在心里上一下子无法接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妈，我还要陪您一块过年，我不能不让您过年，儿子不能这样做，我要让您和正常人家一样，开开心心的过大年。我不知道我还能陪伴您过几个年，但不管过几个年，我都要陪伴着您。我要让您再活上十年，二十年。”“您不能说走就走，您让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妈，小时候，是您给我过年，陪伴着我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年三十，做了一顿又一顿的年夜饭，早上起床后，还要保证我穿上新衣服。那时的衣服虽然是粗布，但这是您暂了好几年的棉花，熬了无数个夜晚纺线，又利用雨雪天一梭子一梭子织出来的。如今，该儿子给您过年了，也给您穿新衣服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妈，为了让孩子们过个好年，每年的年三十不到，您就提前开始忙上了，豆腐割上二三十斤，然后油榨成片；猪肉割上五六斤，麻花榨上几十斤，花馍和包子也蒸上六七大锅，然后给女儿捎些，给儿子拿些；正月初三是亲戚和女儿来咱们家的日子，您一个人能忙出整整三桌子丰盛的饭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妈，我最爱吃您包的年夜饺子了，尽管多数情况下没有肉，是那清淡的白萝卜鸡蛋馅，但那也是香的不得了。而且，多年来，您是用一只手把饺子一个个包出来的，这简单的一顿年夜饭，不知要饱含着您多少心血和多少艰辛，可您从来没有说过一个难字。后来，经常是我擀皮，您包，我不让您包，可您总说坐着也难受。而且每次都要多包些，等弟弟和姐姐妹妹初一回来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妈，您听，外面已经燃起鞭炮了，往年这个时候，是您催着我赶快放，我在院子里放，您就站在屋檐下看，一直要等到那三十头二踢脚一个个都升空，一个个都在夜空中迸发出明亮的火花之后，这才肯回屋，您虽然听不见，但您能看见；妈，虽然您只轻轻地说了三个字，“过年里，”但我立刻就知道您很高兴，儿子平时回来的少，妈，您就是盼望着过年时，儿子能与您团聚；妈，您看，今年咱们家多喜庆呀！院子里总共贴了四幅对联，四个“喜”字，还有二个大大的“福”字；妈，今天晚上咱们不睡觉，要熬财哩，睡得越迟，财就越多。妈，您怎么一睡下就不起来了呢？妈，您不想过这个年了吗？妈，我嗓门都快要喊破了，可您就是不醒；妈……，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个年三十，妈妈到底还是没有吃饺子，妈妈再也吃不上儿子给她包的饺子了；这个年三十，妈妈房间的灯也整整亮了一夜，两只蜡烛也始终在燃烧着，桌子上的蜡油流了一大片。满怀愧疚，饱含心酸，我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困乏；天气愈加寒冷，火炉子也着得愈旺，这就是过年哩；“妈，马上就12点了，年马上就要来了；妈，明天孩子们都要回来给您拜年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弟弟驱车从城里急赶回来，并带了一饭盒饺子，说是让我吃的。我说：“先让咱妈吃，这大过年的，妈都没有吃，我也就不用吃了。”妈，您已经让我吃过了无数顿饺子了，今天儿子要亲自给您吃，这个年还要过。今年咱们吃肉馅饺子，以后过年，咱们再也不吃馊馅饺子了。多少个年夜饭都是您做好，孩子们吃；今天，您不用动手，您和爸爸先坐着，儿子马上就给您端过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弟弟点燃了三柱香，徐徐上升的烟云飘满满屋，两只蜡烛还在燃烧；“妈，饺子已经凉了，我给您再热一下，您最爱吃汤饺，再放点醋，我给您舀在大碗里。”“妈，今天过年呢，是正月初一，咱们吃饺子。外边天气很冷，您赶紧趁热吃，吃完饺子，我还和您一起坐在大门口晒太阳，看热闹。”</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文中图片，部分来自美友和网络，在此鸣谢</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