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丨蔡家场“石板路”记

晓桢心中有竹子

重庆巴渝农耕馆卫星定位（图1）

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

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

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

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行走在诗中意境里，桢会情不自禁地朗诵出来，享受诗中那平仄起伏，文字间自带的韵律之美。

“春风微凉，吹醒了我的酒意，微微有些冷，山头初晴的斜阳却应时相迎。回头望一眼走过来的风雨萧瑟的地方，我信步归去，不管它是风雨还是放晴”。

有人站在时光的那头，对桢说：人生不需要拐弯，看准了的路，你就要昂首地走下去，结果桢却碰得头破血流……。

“我”字少一撇，成了“找”，为了一个全“我”，为了找回那一撇，“我”问了很多人？丢掉的那一撇到底是什么？没有得到一个令人信服的回答，但在农耕人的生态圈里，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禾”一定是“禾”，禾，嘉谷也，二月始生，八月而熟，得时之中，故谓之禾。——《说文》

“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农耕文明的根在哪里？巴渝地区的先人们又是怎么样的在生活？一直困惑着我！”

于是桢累了，想觅一处巴渝农耕的宁静之处，想让疲惫的心有些歇息……。

馆藏木匾“耕宁息处”（图2）

那一天，三五友人相约，寻觅心中的宁静之处；遇见了北碚蔡家岗上的重庆巴渝农耕文化陈列馆，在见到了其馆藏的一块陈旧木匾，匾上书有“耕宁息处”四字那一刻，似乎一下子解除了桢的困惑……。

“耕宁息处”原以为是“耕读者修心宁静休息之处的意思”后经多方考证资料，方知它的出处及真实寓意。

子曰：“耕者不可以不虑，诸弟子不可以不息。”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农耕者不能忽视劳动，学习者不能不努力”。[1]

其实“耕宁息处”应该是其古人孝悌人家或学堂高悬在书房，学习之处，用来勉励后人或耕读者“不耕耘不会有收获，不学习不会有知识”的警示词语，更可作为后辈之人努力学习的动力，古人尚勤勉，况今人乎。

悦来场老街未拆迁前“悦来豆花”馆（图3）

清乾隆年间，有一家客栈，以“远者来，近者悦”这句出自《论语》中词语，取名“悦来客栈”。民间有许多关于这间客栈老板的一些孝悌善举的传闻，久之，四邻八乡的人硬是把嘉陵江河边这个小乡场叫成了悦来场……。

悦来历史源远流长。它始建于宋辽，繁盛于清代，清乾隆二十五年（公元1760年）设悦来场。由于地处在重庆嘉陵江段上游，为重要水陆驿站，也是当年由重庆前往合川、武胜、岳池、广安等地的水陆物资集散地。那时，悦来就是上岸歇脚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并且在此住宿过夜。

　　悦来场下河口石门（图4）

时光来到民国时期，悦来场那时已经发展成为嘉陵江水土沱下游一处沿江繁忙而热闹的水码头……。

与悦来场一江之隔的江岸一侧，则是北碚山清水秀的粮草丰美之地，有着巴渝“米粮之仓”美称的蔡家场……。

而串起商贾繁忙的水码头与稻禾飘香的蔡家场乡民往来的就是一条“石板路”……。

　　悦来场到蔡家场的嘉陵江渡口（图5）

从前从悦来场到蔡家或者从蔡家场到悦来场只能到嘉陵江河边坐稍船过河，君不见每逢1、4、7悦来赶场，3、6、9蔡家赶场，蔡家场石板路上总是人来人往，每逢初一、十五从悦来场来的善男信女也会过河来，沿着古老的石板路到蔡家场天印村香火旺盛的“福宁寺”烧香拜佛。

刘映升老馆长曾在其撰写的《巴渝农耕（图典·诗歌）集》中描述道：“蔡家场交通闭塞，离嘉陵江较远，也不通马道，然而十分富庶，所辖乡有11座寨子，20几座庙子，店铺柞坊星罗棋布，可见一斑。”诗集中曾创作了一首名曰《古镇》的短诗，诗云：

石板长街小青瓦，

三天赶个二五八。

猪市牛市有偏二，

三教九流人物杂。



抗战时期这条石板路更加热闹，除了赶场走人户的乡民，还包括了沿途的内迁北碚的国民政府机关，国民政府军政部军需学校的教员和士兵。

北碚蔡家的军需校旧址校门（24中学图6）

2008年，重庆晚报采访了蔡家场一位曾在军需校教育处工作八年，时年98岁的老人杨克奇说：“学校当时不通公路，每年举行开学或毕业典礼时，校长蒋介石就会从市区乘船溯嘉陵江而上，在老船码头下船后，沿一条约4公里的石板路，坐滑竿到校训话”“蒋介石对军需校抓得很紧，他急需培养干部送往前线”。[2]

杨克奇老人时年接受重庆晚报记者采访（图7）

蒋中正为第十三届军需校学员题词（图8）

“蔡家和悦来从清朝嘉庆年间兴起发展至今，不夸张地说，我们对它们的理解一直很表面。就像两本书，悦来才被读到前言部分，蔡家连书皮都还没被撕开”[3]。

在蔡家场重庆巴渝农耕文化陈列馆，至今仍保留着已故老馆长刘映升手绘的巴渝农耕文化镇馆宝藏之一，参观过的专家学者和师生称其为令人赞叹的“巴渝农耕宝藏图”，四幅手绘地图分别名为《蔡家场（农耕）地图》《蔡家石板路图》《蔡家街道店铺图》《悦来场店铺图》，刘映升老馆长从2000年开始采访收集，历经十余年才完成。

　刘映升当年手绘的蔡家场“石板路”图（图9）

刘映升老馆长绘制的《蔡家石板路图》记载了从悦来场河街过河，从天印村渡口到沿途一些偏僻小地名，包含了石板路途中的戏台、六角木雕楼宇、槽坊、福宁寺、天宫庙等建筑一一有清晰载明……。

《蔡家石板路图》是一条沿江而上，利用蔡家丘陵地貌沙岭岗蜿蜒起伏山脊修造的石板路，一条沙石路比邻经过石龙寨（石龙庙）——赵家塆（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国民党中央海外部）——红寨子——朱家牌坊——福宁寺——铁匠湾——蔡家岗（余家牌坊）邻岐山庙——蔡家场乡公所——洪家塝（抗战时期国民政府军政部军需学校）即24中学，目前这条百年石板路，因蔡家场的整体开发只残留了重庆巴渝农耕馆门前一段不足百米的古道。

　蔡家场残存不足百米的“石板路”（图10）

打探“巴渝农耕”的宝藏，馆内陈列了几千件各类巴渝地区特别是蔡家场农耕时代，乡民世代使用的农耕农具、生活器具、竹编制品、陶瓷瓦罐、生活家居等物品。

“巴渝农耕”它不仅仅只是收藏了巴渝蔡家场历史的记忆符号和乡民难忘往日情思的乡愁，更是承载了珍藏农耕时代记忆、弘扬中华传统文化的重大使命。

为活化农耕器物，刘映升老馆长还用巴渝方言，为每一件农耕器具老物件赋予了“灵魂”，为每一件藏品量身定制创作了一首打油诗，撰写了30余万的文字介绍每一件馆藏品；为让下一代留住蔡家岗这座城市过往的记忆，他历时十余年，走遍蔡家场的山山水水，手绘多幅还原了消失了的“家乡原貌”地图……。

蔡家场自古就是一个富庶之地，据史料记载仅蔡家历史上就有大大小小几十座古山寨，其中有名的11座，庙宇20余座。古山寨分别是太公石寨、云台观寨、老石龙寨、新石龙寨、太平寨、玄坛寨、金鼎寨、红寨子、和安寨、诚心寨、新寨子等。

当我们还在感叹传统农耕文明渐行渐远之时，桢不得不赞叹“巴渝农耕”这座“耕宁息处”民间陈列馆，它用一个特色鲜明、丰富的藏品，馆校合作之路，开展的农耕文化特色劳动课程为这座专题陈列馆，展示出来的农耕社会生产方式、农民生活方式、农耕风貌和蔡家“草把龙”“橙香会”等非物质文化遗产，努力为我们勾画出巴渝农耕文化的全景图，为我们学习，专家学者研究珍藏下了一段过往时光的记忆。

耕宁深处有人家，桢记住了你“巴渝农耕”。

西南大学美院刘教授向农耕馆赠画册（图11）

文图｜文首诗：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宋）苏轼，文中图除2、9、10、11四图外，其余来自网络。

[1] 出自《论语》第四十一章。

[2] 信息及采访配图来自2008年5月9日重庆日报电子版，记者丁香乐、张卫。

[3] 出自2019年4月28日‘城市相对论’蔡家VS悦来重庆房产主题沙龙发言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