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李勇

<p class="ql-block">  病毒似急风暴雨如破竹之势,我瞬间就阳了,被病魔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一片孤舟落叶,在生命大海上无助的跌宕飘零;病毒似滔天浪潮汹涌澎湃,轰然间劈头盖脸的把你拍在无可奈何的沙滩上任意蹂躏。阳了,不只是病体的践踏,还有来自于精神上的折磨。</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98岁的父亲在2022年12月24号因感染新冠住进青岛市中心医院,我为护理父亲从千里迢迢的广东湛江战战兢兢走进阳气弥漫缭绕之中慷慨赴疫。病床上躺着的都是重度感染、极具传染性的新冠肺炎老人,四张床上最小的年龄是80岁。蝴蝶般穿梭于病房走廊里的阳过和正在阳了的医护人员,因为和她们聊天时都说已经阳过,而我判断正阳的是因为有的还咳嗽连绵声声震撼。每张病床旁的陪护家属们都茫然木呆着一副疲惫不堪的脸,寒暄中了解到他们也都是拖着一副刚刚阳过的柔弱躯体。恍惚之间似乎感受着这病毒漫天的阳厉煞气,我每天厚厚的捂着两层口罩,和这三年来令人闻之色变染之胆寒的新冠病毒有意无意间进行着俏然躲闪与激烈碰撞。</p><p class="ql-block"> 其实在这恶劣的环境里,我倘有金刚护体或能躲此一劫,这或许是在无力拼争着偶然的侥幸,也或许是为了无奈拖延着阳后难料的伤害到来。</p><p class="ql-block"> 十二月二十八号晚上到青岛,二十九号便每晚去医院护理。我忐忑的过着每一天,常常关注着体温和抗原检测,祈祷着阳到来的日子晚一天,再晚一天。</p> <p class="ql-block">  2023年1月2号晚上,我抗原检测是一道杠,阴。但内心深处隐隐的有些不好的预感,因为头一天我的嗓子有些丝丝的疼痛。</p><p class="ql-block"> 在医院的晚上七、八点钟,感觉有点烧,测了一下体温是37.5度,让我骇然一惊,恍如身心坠入一片浩瀚的冰冷。我真的阳了?两层口罩迭加着十二分的小心,都没有躲过四无可见又无处不在的病毒?这时我的免疫细胞已经和新冠病毒发生了正面冲突并展开了生死较量,一波又一波的厮杀让双方尸横遍野,热流成河。这热的浪潮汹涌澎湃,瞬间就席卷了我的全身。晚上十点,体温已经上升到了38.7度,我有些噩噩然不知所措。手中没有退烧药,感染后也不知应该吃点什么药,用湿毛巾覆在额头,似乎杯水车薪难挡来势汹涌热浪的连绵冲击。无奈只好发微信告诉我妹妹,她们带着布洛芬赶到医院,吃药后并将我换回家中。</p><p class="ql-block"> 之后是连续三天高烧,热浪一浪高过一浪,很快就达到三十九度多。病毒似乎要征服你的每一个细胞,主宰你的整个世界。它让你咳嗽连连嗓子沙哑疼痛,几乎说不出话,让你身体绵软无力,让你的嗅觉味觉陡然丧失,浑然闻不出味道,吃饭如同嚼蜡。我的免疫系统也做着顽强的抵抗,细胞与病毒拼杀中大批阵亡的尸体燃烧的能量,把体温计的刻度一次次的推向高处。</p><p class="ql-block"> 对着病毒的凶悍强大,每次用布洛芬缓释胶囊把体温降到38度以下,身上的衬衣便被汗水洗过的湿碌,药效一过,体温又升到38--39度。我懊丧的想,我这次可能要交待在青岛了,是否有点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味道。近期多少为国做出突出贡献的一些名人高士死于新冠,有些是年龄大的,但有的才四、五十岁,他们对国家可谓居功至伟,医疗条件也一定不是一般的优越,但也躲避不开病毒的凶猛袭击,我等平民百姓相比之下更是相形见绌。</p> <p class="ql-block">  在第三天还高烧不退的情况下,我想应该在网上查查有什么好的措施和药物治疗新冠,再不能如此消极被动的坐以待毙。看到网上专业人士介绍,治疗新冠病毒的药只有三种,两种是国外的有些虚无缥缈遥不可及的感觉。国内生产的一种药是阿玆夫定片,最近才定为治疗新冠病毒的口服药片,过去是治疗艾滋病的药物,在病毒泛滥的今天自然是有价无市。</p><p class="ql-block"> 这时心中忽地一动,阿玆夫定片好像在哪里似曾见过。我和妹妹提及此药,她立刻反应道:医院给父亲开过这药,因他已无法口服,药还在病房放着。她马上打车去医院给我取回了药,尽管这时夜已经很晚很黑。我是在阳后的第三天半夜用的阿玆夫定片,这是一种可以阻断新冠病毒再复制功能的药物,每天一次五豪克的剂量,吃后高烧不再,体温一直在37度徘徊。当服用了七天后,在1月11日体温回归正常,再测抗原二杠变一杠由阳转阴。我康复了,那是一种悬在高空的惊恐无措后怦然落地的心安坦然。我康复了,欣然间觉得也许是高烧三天后的自然恢复,也许是凭借阿玆夫定片的药力,但庆幸的是我不再纠缠在生与死之间距离长短的揣摩猜测之中,我有安全回归的感觉,感觉世界还是那样的亲切详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没有挺过去,在年二十九离世。这次在医院走的大多是八、九十岁的老人,他们都是风烛残年瓜熟蒂落的年纪,只不过这次的疫情是他们走向人生终点的一抹劲风、一味催化剂。</p><p class="ql-block"> 人生无常,生命薄弱,医院的大门在开关之间决定了生命的新生和终结,走在红尘路上见惯生离死别,才知道人生没有来日方长,死亡的距离并不遥远,最值得感动和珍惜的是亲朋好友在你困难时候的一声关爱问候。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我们在有生有限之年应不惊不扰,且行且珍惜!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3年2月1日在青岛返程湛江火车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