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时间真快,从腊月二十三“小年”开始,一转眼“大年”过了,眼下就是“正月十五”,常言道,过了“十五”,年才算过完。在这期间,我连续写了三篇小文,成千过万的阅读量使我颇感意外。人吗,都有点“人来疯”,揖都作了,不差最后一拜,既然如此,何不再来一篇,狗尾续貂也罢,把年过好,过完整。</p><p class="ql-block"> 祝愿大家2023年开开心心,心想事成。</p> <p class="ql-block"> 宋代诗人欧阳修云:“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p><p class="ql-block"> 忆古思今,怀怀旧也挺有诗意。</p><p class="ql-block"> 今年是“兔年”,是“大展宏‘兔’”的兔。</p><p class="ql-block"> 那年也是“兔年”,那是农历乙卯兔年,也就是1975年。对即将倒台的“四人帮”而言,那是“兔子尾巴长不了”的兔。</p><p class="ql-block"> 嘴是两张皮,咋说咋有理。</p><p class="ql-block"> 这年腊月三十,也就是除夕,经老师推荐,我来到开封汴京公园当“美工”。说句心虚的话,当美工有点滥竽充数,因为我从来没有受过专业美术训练。要说画画,仅仅是喜欢而已,仅仅。要说渊薮,恰逢文革期间,大字报是掀起革命的得力武器,既然是文化革命,少不了写点大字报、画点“漫画”来彰显文革符号。于是乎,象匕首、象投枪,功能之强大,是现代人想象不到的。既然喜欢,难免在上初、高中时写写画画,积极投身于文化革命的洪流之中,不仅锤炼了一颗红心,为胡涂乱画也找到了用武之地。</p><p class="ql-block"> 严格定义,我画的不能算是漫画,只是迎合“政治运动”需要,丑化下台的政治人物,只能算“丑画”。我笔下的人物既没有夸张、比喻、象征的表现手法也没有直接表露事物本质、特征的特性,没有任何讽刺、幽默的意义。充其量算作政治“丑画”。</p><p class="ql-block"> 正如红楼梦《好了歌解》中所言“你方唱罢我登场”。政治舞台上换人比翻烧饼还要快,今天还喊“永远健康”的大人物,明天就变成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的小丑。我也随着翻烧饼的节奏,画着“丑画”。难怪文革后期,有人质疑我曾经画过后来平反的伟人,是何居心。我只得历数我十年来所画过的“正反面”各色人物,他哑口无言了,我也无语。</p> <p class="ql-block"> 有点扯远了。本来公园是有三个美工的,水平都是“杠杠的”。都是专业美术院校毕业,油画、水彩、雕塑,个个都是好手。他们都是正式工。我和新进来一个同学都是临时工,说白了,也就是为农历正月十五的灯展而来,既然是“而来”,“ 投名状”是要有的,我报到的第一天,领导就让我画了一幅很大的灯展广告;上面画着两只色彩斑斓的孔雀,赫然写着“汴京公园正月十五灯展”黑体字,异常醒目。领导审查后,连说好、好、好!要求立马抬到公园大门旁。</p><p class="ql-block"> 十年了,那会儿文化生活极度匮乏,除了八个样板戏和少的可怜的几部电影外,几乎什么都没有。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公园领导还是很有见地的,这时候搞灯展,又热闹红火、又无政治风险。又为“莺歌燕舞”烘托了气氛。</p><p class="ql-block"> 正月初一抬出去的广告,<span style="font-size: 18px;">消息在古城圈里不胫而走,</span>轰动效应不言而喻。多少年来人们憋足的能量积聚着、积聚着,终于在正月十五那晚一下子迸发出来,诺大个公园几乎要撑破了。</p><p class="ql-block"> 正月十五,游人如织。</p><p class="ql-block"> 正月十六,游人如麻。</p><p class="ql-block"> 正月十七——</p><p class="ql-block"> 天还没有黑透,公园内外已是灯火辉煌,人们象赶大集一样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p><p class="ql-block"> 不早、不晚、就在大家兴趣盎然开始赏灯之时,“砰”的一下,似乎大家一起闭了眼,公园里漆黑一团,“停电啦”!大家异口同声。</p><p class="ql-block"> 乖乖咧,真邪乎。领导一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还好,这次灯展市里很重视,市委书记因灯展还专门来公园视察。有一次,公园领导还在市委书记面前大大地赞扬了我,使我深感意外。这件事情还得从画灯笼说起,新春里办灯展,公园书记亲自给我下了指令;务必在八天内画出八幅国画,来装裱灯笼。我领命后深感肩上担子沉重,就竭尽全力,并采用半工半写的画法,在一日之内就画出八张画来。书记一看,眉头紧皱着说道:“画的什么啊,乱七八糟,尤其不好的是,你瞅瞅,黄颜色就像小奶娃的“屎布”,黄不拉几的,以后不要再用黄颜色”。几句话把我灌了个透心凉。哎呀我的妈哎,谁都知道黄色是三原色之一,黄色不让用,那还画个毬!你信不信,从那以后,我就在用到黄色时,尽量加入其它颜色,把它变成复色来用。既然领导嫌半工半写粗糙,咱就来个工笔画试试运气。一天、两天,足足八天过去了,领导来检查时,我惴惴不安地拿出八天来的成果;一幅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工笔画。他上下左右端详着,嘴角向上翘着,拍着我的肩膀大加赞赏。灯展时还专门把我介绍给当时的市委书记。</p> <p class="ql-block"> 又跑偏了,还说停电哪回事儿。毋庸置疑,公园书记和市领导沟通后,立马电送来了,公园里又是一片光明,观灯的人兴高采烈,兴致盎然。</p><p class="ql-block"> 事情没有完,到了正月初八,又停了电,理由是灯展用电载荷过大导致跳闸。理由合理又充分。无奈公园书记又是上蹿下跳,沟通结果:电又送上了。自此,大家每天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后来有高人指点,点出根由:“光磕头不烧香,难免用时打饥荒”。此话不虚,经过打点,意思意思,好长时间平安无事。后来公园领导还是多了个心眼,托关系买来一台发电机备用。领导说了一句话:“谁有不如自己有,谁会不如自己会”。靠谱!这句话也成了我的座右铭。</p><p class="ql-block"> 买来发电机的当天下午,书记就让我拿了一瓶广告色,红的,在灯展广告上最醒目的位置写上八个大字:自备电机,放心观展。虽然这些和广告画面有些不协调,但却给老百姓一颗“定心丸”。你别说,买来发电机之后,直到灯展结束,竟然再也没有停过电。</p><p class="ql-block"> 当时举办灯展,条件非常艰苦,到了下班时间,正式工都回去了,临时工需要留下加班,正月十五日益加临近,加班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有时通宵达旦。</p><p class="ql-block"> 美工室就设在公园假山下边防空洞出口的一间房子里,估计有个七、八平方的样子,地方窄狭得很,数九寒天我和另外一个同伴就住在这里。正值隆冬,晚上我们冻得睡不着觉,后来无奈干脆就搬进地下防空洞里,还好,里边冬暖夏凉,住在里边惬意得很。不料白天一个同事来“喷空儿”,也就是聊天。当他得知我们晚上住在防空洞里时,眼睛瞪得溜圆,吃惊地看着我们:“你们真胆大,竟然敢住在里边”。我们赶忙细问究竟,原来是有一年夏天一个女人在游泳时淹死了,天气炎热,遗体只好存放在地下放空洞里。</p><p class="ql-block"> 好家伙!自此之后,无论再冷我们也不敢再住进防空洞,就在白天,透过铁栅张望黑魆魆防空洞,背上还感到丝丝凉意。</p><p class="ql-block"> 说实在,真的害怕。</p><p class="ql-block"> 虽说这一届的灯展质量不高,除很少一部分传统灯外,大部分是一些简单的装饰用灯。我记得,最好的一个龙灯是盘在公园花房前边的一个小楼旋转梯上的。扎灯的姓张,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也就是后来开封市扎灯非物质文化传承人“灯笼张”。</p><p class="ql-block"> 我画的那盏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转灯在书记的亲自安排下,安装在公园主干道正中一个亭子里,占了地利先机。大家自然叫好不断。看来做什么事要多动脑筋,干的好不如干的巧,要不然难免逃过“阳春白雪,和者该寡”的命运。那年代要的不是工艺,不是艺术,要的是那种气氛,那种热烈。</p><p class="ql-block"> 我还是附庸风雅用辛弃疾(青玉案)来作结尾吧。“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p><p class="ql-block"> 试试,也给文章增加一些文学味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