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乡愁

华山剑

　　大年三十的上午，是我们这边传统的请神祭祖时间，今年又是我孤单一人返乡尽孝。在家供奉好先人画像轴子，摆好父母亲的遗像，献上贡品，点烛燃香，磕头祭拜后，带上香纸、鞭炮、贡品等物去村上的公坟里，迎接亲人的神灵回家过年，阴冷的天空里充满了淡淡的惆怅和忧伤的气息。

这种流传不知道其它地方是怎样的讲究，我们关中地区近年的讲究却是愈加重视。记得小时候没有这么多的琐碎细节，估计也与当时的生活状态有关系。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空闲时间也有了，一些淡忘了的传承和讲究逐渐又被放大。虽然我是农村成长的，但对于农村那些久远的传统习俗，却不是懂得很多。处理完父亲母亲的丧事，我才逐渐明白了过去的许多讲究和忌讳。

　　去往公坟的田间小路，我已走了无数次，无论是清明淡伤夏日炎炎的日子，还是秋季浪漫冬日落寞的时节，在每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我用脚步丈量着通向公坟的每一步距离。像这样的小路好多村子已经水泥硬化了路面，唯独我们村组的这条路一直没有变化，雨天泥泞，风中扬尘。小路两边的高大杨树只存在于对小时候的记忆中，只是几十年过去了，路面却越来越窄了。

我们村组原来有五畛地，其中一畛地头如今已盖满了房子。几经分田倒地，如今母亲名下的八分地还被别人租用着，每年几百元的租地费用转给我的时候，都在我心灵深处造成痛伤。光秃秃的田野里，能够看的很远，二畛地头的公坟墓地格外醒目，如今父母均已离去，每一个祭祀的日子都是我们的痛点，而我还要沿着这条小路走的更久。

乡下老家的门锁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屋子里一片冰凉，一如从前的模样。在兔年喜庆的气氛里，在鞭炮震响的硝烟里，香纸在火焰中起舞，思念在双眼里朦胧。又是一年新春时，欲把相思寄苍穹，献上一份最美的祝福送给逝去的双亲。天堂茫茫，天路遥遥，完成了传统的祭祀，也放下了一颗纠结浮躁的心，那是一份淡淡的乡愁，那是一份浓浓的思念。

　　恍然间，父亲已离开了六个年头，母亲也离世了第二个年头，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将过去的一切挥散在风里雨里，世上没有永恒的纪念，那份刻骨铭心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变得淡化模糊。而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在经历了人世间的沧桑坎坷，在经历了生命中的疫情折磨，余下的时光愈显得更加珍贵。

人生活着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延续毫无价值的生命所在，还是为了背负的压力和责任。孝敬长辈、扶助晚辈，唯独没有真正的正视自己的存在。有的人风光一世，有的人平庸一生，有的人奢侈浪费，有的人勤俭朴素，谁又能说谁活的潇洒？其实人生到了最后，都是同一个归宿，苟且的活着，也是对生命的尊重。

出来的时间久了，好像已经遗忘了来时的路。曾经的风雨历程淡化了曾经的梦想，那些坎坷的经历变成了一场不愿直面的梦境。岁月是最好的遗忘剂，不管曾经的回忆是多么的美好，在时间的流逝里都变得不堪一击。人生似烟花，精彩虽然短暂，绽放依然璀璨，人生不容易，活的虽然脆弱，但仍需要活出自我，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烟火。

　　世上不是所有的是非都能理清，也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拂去外表的尘埃，便能看到生活的真谛，我们一路走来，一路风尘，看到的、听到的一切，未必就是真实的生活。我们唯一应该努力超越的是昨天的自己，洗尽铅华，方显朴实，昨天的终归是过去的岁月，唯有明日之事，纵有些许坎坷，但更多的是希望。

　　春节过后不久的日子，我们又会闻到春天的花香，万物复苏，青春的气息正浓，又到了我们踏青许愿的季节，与其说是四季的轮回，不如说是内心的渴求。告别冬季，迎来暖春，在阳光灿烂的时光里，遇见美好，走向幸福。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