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味

永忆江湖

<p class="ql-block">  在对禁燃鞭炮实为懒政的抱怨里,春节从临近转而为正逢再到渐远,本就不浓的年味便也越发稀薄了。</p><p class="ql-block"> 正月初九,忽地看到,距离二十余公里的博览园里有着非遗庙会,其中,竟然有着消失多年的吊炉烧饼,不禁吊起了我的胃口——这是不同于老家正定的味道,正定的缸炉烧饼以死面为基以酥脆见长,廊坊的吊炉烧饼则以发面为底兼具酥软。于是,一家人便全员总动员了。历经拥堵、入园、遍寻,终于在街道转弯处发现了目标,然而老板却告诉我已经售罄,只能等到明日了。</p><p class="ql-block"> 不过,也有意外收获。比如,以“刘姥姥和板儿”命名的酱菜,老字号桂香园的点心,创新了造型的甑糕,还有满带着鲜艳和喜庆的花馍。因而,一番采买之后也算得满载而归了。可是,遇而不得总是惋惜的。于是,返程前留下了吊炉烧饼老板的电话。</p> <p class="ql-block">  初十,早上起来便再次出发了。</p><p class="ql-block"> 毕竟冬天,空气还是清冷的,然而吊炉里跳跃的火苗使得心一下子热腾起来。蘸了芝麻的饼坯次序入炉围在一起,炉火如帽子般覆盖上去,几分钟后,再刷油,再转动,烧饼便鼓起了肚子,待到两面金黄,就一个接一个出炉了。果然,还是不同于电烤箱的味道——表皮酥脆,内里柔软,发面和以调料经烘烤后带来的香经齿牙碰撞后便满口泛滥了。</p><p class="ql-block"> 不禁想起了市场前的那家吊炉烧饼,摊位是流动的,在早晚间出摊,同样的好味道,只不过这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随着环保力度加大,此类燃烧木柴作为热源的工艺便逐渐被从市区逐至郊区乡野进而消失不见。实在不解,些许柴火究竟污染了多少空气。这些年,以环保之名禁止焚烧秸秆鼓吹秸秆还田而导致土地病虫害横生的例子还少吗?失灶台烟火之袅袅,果真得大于失?——说远了。</p><p class="ql-block"> 还想起了同岳父一起吃早点的日子。骑上三轮,一番搜寻便带回了豆浆、油条和吊炉烧饼。他会把油条卷折后夹在烧饼里,然后大快朵颐。眯起的眼睛和上下蠕动的胡须,幸福在满溢。若干年后,一旦有机会,我仍旧会学了他的样子享受一番,再加上家常咸菜,个中美好,实在难以尽述。</p> <p class="ql-block">  还有那家老字号的点心。我喜欢酥皮表面的胭脂红,在面白的衬托下,愈发美艳。还有那复古的包装,油纸裹着点心,扎以细草绳,尽管材质有了改进但仍旧可以带人回到从前——成卷的草绳就在柜台上方吊着,待到草纸经几番折叠包裹好点心,草绳便在店员手里跳起了舞,裹紧,旋转,扎实,还能形成一个环状的提手,像极了艺术品,更包裹了小孩子丰富的想象与可能的香甜。</p> <p class="ql-block">  多年以后,春晚多了华丽少了亲切,生活多了物质少了味道,我在肆意享受时便也开始迷惑四顾而眺望从前。何况,我们有一个素以盗窃为能的邻居,不少中华文明被偷去甚而被当做人家自产乃至成功申遗。我们究竟还要抛弃多少,究竟还有多少能被抛弃呢。旧味,值得长忆,然而别成为永忆。</p><p class="ql-block"> 可是,有些终究不能,比如旧人,旧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2023.1.31</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