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母亲大人驾鹤西去已近十年了,做儿女的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怀念母亲大人。我们的母亲不同于一般母亲的,她在被裹挟进“十年风暴雨”的艰难岁月里,用她那单薄的身躯为我们遮风挡雨,用她的生命呵护着我们脆弱的的生命。母亲本是城市中一柔弱、年青且美丽女子;自从身为人母,母亲更是脱胎换骨,成了一位坚韧刚强,为了子女不惜燃尽自己生命的伟大母亲!</p> <p class="ql-block">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前夕,山东省委组织部下调令,将父亲由青岛调入山东郓城。父亲仅是一名高级知识分子和专家,“文革”初期,却被错误地打成当地最大的“走资派”,厄运由此开始:什么下放农村、“劳动改造”、入“学习班”、进“五、七干校”等等。</p> <p class="ql-block"> 一开始我们家住父亲单位宿舍,房子还可以,是给职工的正常待遇。一天父亲单位的领导对母亲说:“你们家老李下放农村了,不是单位里的人了,你们不能在这住了。”母亲一听傻眼了,老李还在农村“劳改”,我们娘仨一时往哪搬呢?母亲向父亲单位领导请求:“你们的房子我们是没有资格住了,但以我们家目前的身份是难以马上租到房子的,能否给我们一处简陋的房子暂住?总不能让我孩子们露宿街头吧?等我租到房子或我单位提供了房子,我们立马搬走。”这位领导勉强同意了,给我们在单位大门口附近找了间破小的房子。我们的家具不算少,有橱柜、写字台、单双人床、衣箱等等,都是用美国红松打制的,是从青岛托运过来的。我们姐弟(妹妹在武汉)才上小学二、三年级,也只能跟随母亲搬运这庞大、沉重的家具。幼小的我们姐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中途还会累得坐地休息和喘息。姐弟俩都流着泪哭求母亲找人帮忙,可母亲却说:“你们是看不出来啊,人家是在整治我们,我们咋还能低三下四地去求他们?做人要有骨气,要挺起胸膛。”当年我们姐弟混沌未开,哪能理解其中含意。现实正如母亲所说,若大的一个单位,人们竟视而不见,无一人前来表示同情和帮忙。我们娘仨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连拉带拖,将全部家具从老房子搬到了破房子;好好的家具也毁伤不轻。即使我们累倒在地,即使我们受累流泪,母亲也是让我们咬紧牙关,坚持自己搬运,不去祈求别人。长大了以后我们才真正理解了坚贞不屈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 那年月,父亲不在农村“劳改”就在“五七干校”等地儿,几乎是不在家的。父亲百元工资被扣,只发给他三十元的生活费;他还要交在外的伙食费,苦闷的他还要抽烟喝酒,所发之钱剩下不到一半。母亲每月工资三十五元,加上父亲剩下的钱,也不足以维持家族九人的生计(我们五人、奶奶姑姑两人、姥姥小舅两人),是母亲四处向其好姐妹借钱,家族之人才暂时得以勉强糊口。是母亲以羸弱之躯托起了九人的大家族!</p><p class="ql-block"> 父亲以“戴罪”之身,身陷囹圄,不敢再有工资等方面的任何诉求。我们姐弟骨瘦如柴,嗷嗷待铺,让母亲心如刀割;家族每月也需外借一笔不小的钱款,这压得母亲喘不过气来,生活难以为继。退无可退,母亲豁出去了,她孤注一掷,怒闯县府大院——去找县长讨公道!临行前母亲的眼圈红红的,她用低沉的语气说道:"单位有任务,如果我今晚六点还没回来,就是派我出差了,那有可能是三五天。你们就到张阿姨家吃晚饭,且住在她家,之后的午饭也到她家吃;等我回来接你们回家。"我们姐弟一脸茫然,不知所措,那时的我们也还不喑世事,只是心里好怕好怕。好在当时郓城的那个县长叫陈光,是个老革命,党性强。他对母亲说:“有问题解决问题,扣工资不对,总不能不让人吃饭吧——这不扯淡嘛。你回吧,我会督促有关方面尽快解决。”不久父亲的工资真的恢复了正常,且补发了之前所扣工资。</p> <p class="ql-block"> “文革”十年的上半场,父亲一直都是身陷囹圄的,几乎不在家;是母亲既当爸又当妈,用她那羸弱之躯为我们遮风挡雨,用生命为我们撑起了生存的空间。母亲本是一柔弱女子,身为人母后,她变得那样刚强,那样的伟岸;是她给了我们伟大的母爱和温暖的家,她是在用生命诠释着伟大的母爱!</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母亲是人世间最伟大的母亲!下辈子我还做她的儿子!</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