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汾水弯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汾河,山西人民的母亲河,从宁武管涔山发源自北向南流淌着,突然她在绛州那块土地上掉头西去,倾入滔滔黄河之中。</p><p class="ql-block"> 太阳照耀下的汾河弯,白茫茫一片,那不是雪也不是霜,而是河床滚动地带的盐碱地,1969年,251团挥师北上后就在这汾河环抱的盐碱滩里跑马圈地,冠名部队农场。栽种水稻,对于北方人说很新鲜,对只吃过大米没见过水稻的我来说更新鲜。新鲜过去便是枯燥和苦累,阳春三月,寒气未退,田里的冰碴子尚未消融,整田育苗开始了,官兵们卷起裤腿,当把脚伸进冰冷水中,那种透心儿凉的味道一会就变成麻木了,然后像南方的水牛一样一遍一遍拉大杠,碾压泥浆,拉绳小伙子只要猛一使劲,踩杠子的两个兵准溅水泡,苦中作乐,笑笑而已。碱水浸泡了一天的双腿被风一吹,裂开一道道口子,一天天过后,小口子变大,大口子流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打不了弯的腿只有用手提着过门槛上床。夏天,烈日把地晒得滚烫滚烫,为了不插六月秧,早起四点半、地头两顿饭、回家整九点。弯腰躬背几天过去,最惬意的是在稻田里直直腰,最幸福的莫过让身体在田埂上躺倒放平。就这样一身汗一身泥地看着水稻慢慢长高吐穗,别说,还有点丰收的愉悦。那时的汾河湾,基本上还保持着原生态的面貌,跑到稻田里、水沟的的鱼很多很多,大的足有三四斤重,鲤鱼、鲶鱼、草鱼全是野生的,稻田里抓鱼是劳累中的兴奋剂,一旦发现鱼,所有人员蜂拥而上,唯有此时可以抛去一切苦累的烦恼 ,尽情地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呼喊着奔跑着。稻田地水沟中里还有很多很多泥鳅以及像蛇一样的黄鳝,只要留神捉,一会儿就是半盆子。战士们还经常抓到一些王八,大的一斤多重,南方兵说王八能吃,乌龟不能吃,北方兵听了奇怪,谁也不会吃不敢吃,拿回去又怕房东不高兴,王八的命运就惨了。秋后,南飞的大雁在汾河滩落脚觅食,幸运的话,还可以扑捉到一些大雁美餐一顿。</p><p class="ql-block"> 1971年种稻田那会儿,我们251团7连住在周庄,记得有一首歌叫《老房东查铺》,在周庄真正感受了老房东留给解放军的一片深情厚谊。我们上工走后,大娘把我们的脏衣裳洗干净,晒干,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回宿舍,那时候都是棉布军装,很不耐穿,大娘看到晒干的军装哪里破了,就一针一针缝补好,她还用自己的钱到城里买了些与我们军装颜色相似的棉布为战士补衣服。看到战士们很辛苦,房东大娘把自家唯一的一个竹皮暖壶放到我们宿舍,下班回来,准有一壶刚烧开的水。有个战士病了,吃不下连队的二米饭二面馍,大娘亲手端来了她擀的面条还加上两个荷包蛋再浇上点山西醋,看看就开胃口。有几回,我们把从稻田抓到的鱼拿回家,房东大娘把鱼要过去,又是油炸又是煎煮,做好后的鱼送到我们的宿舍时,谁也不好意思吃下去,你知道,那个年代的油是很紧张的,老百姓的一斤油可能要打发全家一年的光景。后来,我们班订了一条规矩,鱼可以抓,不能带回来。</p><p class="ql-block"> 汾河河畔的周庄,村里的井水全是咸的,能洗不能食用,汾河就是他们世代相传的生命之源,解放军当然也得入乡随俗啦,累两了一天的战士们晚上回来,争着做群众工作。一天晚上收工回来,到汾河挑水,与几个要好的挑水战士侃了起来: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点不假,老百姓长年累月吃这浑浊的汾河水不一样过得很好吗?有位战士马上接过话茬说,别小看这水浑,还能吃出大学问,你知道吗,中国有一部名著叫《弟子规》,就是周庄的李毓秀写的,李毓秀的坟墓在村北,前两天,团政治处组织了好多人在李毓秀坟前开了个批判会。其实,参加会的人谁也没有读过《弟子规》,只不过对周庄出了个李毓秀,李毓秀写了部《弟子规》好奇而已。房东家也姓李,一问,他们居然是李毓秀的后代子孙,说起来他们对祖先很尊敬,不敢对《弟子规》妄加称赞,那个特殊年代嘛!前些日子,我带孙子到植物园玩,看到一对年轻夫妇和他们的孩子一起背诵《弟子规》,这是我又想起了周庄,又想起了令人肃然起敬的李毓秀以及他的后人——我们的好房东。</p><p class="ql-block"> 在汾河湾当兵,不免有一些在河水里弄涛的往事。1972年,整个部队投入到了营建施工中,7连的营房刚刚盖好,连队决定到汾河滩小树林砍树盖小作坊,全连出动,一会儿功夫, 柳树、洋槐树放倒了一片,湿木很沉,两个人一根很够劲,8月的天气闷热难熬,南方水乡来的兵给带队的领导支招,建议把木头捆成排放进汾河漂流到离营房最近点上岸,带队首长看看平静的汾河又望望拍着胸脯满有把握的战士,最后还是答应战士们的请求,战士们得知大热天到汾河放排消息后更来劲了,一根又一根的木头用树藤捆好,一排又一排的木排争相入水,那场景浩浩荡荡,那气势波澜壮阔颇有一番诗情画意,远处不时还传来了放排战士的歌声,正常的话个把小时在想定地方靠岸,但这世界上的事又常常事与愿违,非常的情景出现了,谁料到霎时间水涨排高,原本平静的水面顿时间波涛汹涌,河床的水一下子从几十米拓宽到到几百米,怒吼的惊涛拍打着堤岸不时传来溃岸的轰鸣声,汾河猛然掉头西去形成九曲十八弯的洪水像开了锅,木排在波涛中上下翻滚,在漩涡中左右打转,在河水加作用力下多数木排急速冲进,任凭突如其来的河水摆弄,有的木排已被巨浪冲散,想过一把放排瘾的战士们这才意识到恐惧和危险已经降临,在失控的木排上,战士们相互加油鼓劲,只有一个念头,死死搂住木排,“顶住!”大家急切迅速上岸摆脱险境。上岸,谈何容易,暴涨后的的河床那么宽,,暴涨的河水像条翻滚的蛟龙,放排战士太渺小太无能为力了。老天保佑,那时新绛县城过汾河靠的的是横在河面上的一大溜木船桥,木船用钢丝捆绑水涨船高,水流到木船桥处相对平稳,我们的木排漂到此处刚好被木船桥拦住,木排上的战士们抓住机会迅速登船上岸,从汾河滩到脱险漂了近20里,全连未扛回一根木头,庆幸的是没有一人伤亡,惊魂未定的战士们早已精疲力尽,迈着踉仓的脚步回到了营房。</p><p class="ql-block"> 2004年国庆后,我又一次踏上了曾经生活战斗过的热土,望着昔日营房的残垣断壁陈砖旧瓦不禁一阵心酸泪洙夺眶而出,眼前的那条母亲河怎么也瞅不见“哗啦啦的汾河水流过...”,河床里杂草丛生,偶见几坑污水还散发着腥臭.....</p><p class="ql-block">简篇-汾水弯弯</p><p class="ql-block">简篇-汾水弯弯</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