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内心的敌意

秋山

我家楼下有个小公园，公园里有个荷塘，荷塘里藏着几只漂亮的翠鸟，每年荷花盛开的时候，正是翠鸟花前月下的好日子，荷塘边便架满了长枪短炮——灵动的翠鸟和摇曳生姿的荷叶荷花，是摄影爱好者们竞相追逐的美妙瞬间。

每次从这些爱鸟人士身边走过，我内心深处就会涌起一阵阵愧意——因为我想起了遥远的少年时代用弹弓射杀小鸟的种种顽劣。

我们这代人年少时不知怜惜小动物，反而以迫害虐杀小动物为乐事。成年人尤甚。见到一只东躲西藏的流浪猫狗，一条街的大人小孩会群起而攻之，喊打喊杀，直至将它打断一条腿，鲜血淋漓，嗷嗷惨叫着落荒而逃。

除了用弹弓射杀小鸟，儿时的我还有一个残忍的游戏：用蜻蜓残肢引诱蚂蚁进入包围圈，待蚂蚁聚集得够多的时候，再采取火攻或水淹，将蚂蚁家族一举全歼，尸横遍野，惨不忍睹，才得意洋洋收兵回朝。

世异时移，如今的大人和小孩不再对小动物心怀恶意，取而代之的是对小动物的关爱和怜悯，以及对大自然的尊重和友好。但是，我们内心的敌意并没有完全消除，这主要表现在与人相交时总是担心人家亡我之心不死。

其实，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们的心态还是比较开放包容和友好的，可惜如今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的老路上，说话火药味越来越浓，内心的敌意越来越多，阶级斗争的弦越崩越紧，对来自外部世界的善意越来越心存疑虑。

于是，遭遇地震洪水等自然灾害时，断然拒绝国际社会援助；甚至，早已融入我们日常生活的欧美时尚、圣诞节文化，也被当成了西方文化侵略；疫情严峻的当下，面对国产疫苗和药物疗效有限，要么刻意贬低国际公认的辉瑞新药，要么坚信美帝其心可诛，不会把真正的好药卖给我们……

春节期间，看到两个广为流传的视频：美国华人社团应邀去白宫表演醒狮，美国总统拜登大赞并恭贺华人春节快乐。这让我对美国佬的好感大增，想起我们正在努力抵制人家的圣诞节，不禁哑然失笑，觉得这美国老头儿傻呼呼的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