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

柔嘉维则

　　不知不觉，随着成长。我们都认为离成熟很近，都在高评人生。但实际上，做着最幼稚的事，伤着最亲的人。

　　自那年盛夏，因为一件小事与爷爷争吵以后，我们便再也不曾见过。

　　后来，爷爷也降低身段，主动打电话来跟我和解，但执拗的性子一代传一代，我每次都无情地挂断了电话。以至于发展到后来，父亲为此打过我很多次。

　　自那时，恨便彻底种在心底，任由其肆意生长。

　　终于，应了那句话，我们都会为自己的轻狂付出代价！

　　那天凌晨，我正在酣睡，父亲闯门而入，一把掀开被子，伸手给我一巴掌。

　　我张开口想要讨个公道，却听父亲哑着嗓子说：“你爷爷快不行了！”我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冷水搅灭，愣在原地。

　　路上，天不亮，暮色还浓，路灯冷橘色的光线照在脸上。我分明看见死神的曈睑在黑夜中凝视，它已迫不及待准备下手。

　　下车，我飞奔到爷爷床前，他老人家早已到了灯枯油尽之时。姑姑说，老爷子撑着一口气，就为见我一面。

　　我紧紧握住爷爷那只枯瘦，仅剩一层皮裹着骨头的手，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爷爷艰难地张开口，喘着粗气，却只能喃喃轻语。

　　我将耳朵紧贴在爷爷嘴边，只听他颤颤巍巍地说：“孩子，爷爷给你打电话，怎么总是不接啊！你讨厌爷爷吗？爷爷老了，当时糊涂，是爷爷错了！”我痛哭流涕，早已不知如何组织言语，只是使劲地摇头。

　　爷爷吃力地笑了笑：“好孙子，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当个大官，给咱们家争光。”我使劲点头，嘴里只是重复着：“会的，一定会……”

　　整六点，山里的野鸡叫了，爷爷也乘着晨曦的光，仙逝了。

　　我将自己锁在房间，望着镜子，面部狰狞的让自己都害怕。那双眼睛，就像无尽的深渊，凝视着我，鞭打着我……

　　我面前柔软的大山塌了，心跌到了深处。

　　忽然，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冒了出来：我没有离去，只是住在了你的心灵深处！

　　 我露出了人最基本的伪装——微笑。是的，我曾悔恨过一次，现在再也不了。

　　我终将奔跑在爷爷希望的田野上。

　　如果有错，那就向时间赊欠一张借条，然后等至像爷爷一样弥留之际，细数这一串串灿如星珠的往事，靠站下车。

　　我不悔，必将倾尽毕生之力实现老一辈未完成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