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旧州</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旧州,位于海口琼山区府城南部二十多公里处,人们习惯说的“旧州墟”,就是旧州镇政府所在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旧州墟南向沿省道S202线(文云线)行走三公里,有一个叫“道美”的乡村。在其乡道东边,抬头可望见一座丘岭,它从北向南平地顺势起峰,形似一把倒扣在地面上的“瓢勺”,最高处海拔186米。峰顶面中间有些凹陷,形状看起来像把交椅。</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站在岭顶西边悬崖处远眺,清晰可见犹如玉带的南渡江水,由西蜿蜒而来,然后折向北流。</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该丘岭远古时称珠崖神岭,今俗称旧州岭。先前的堪舆家认为旧州岭高峻奇特,是海南的形胜之地,岭下必有风水宝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果不其然,在岭脚下西北向不远处,便有个汉珠崖郡城池遗址——旧州村。据传说,当年选珠崖郡治的建址时,得到了隐居在旧州神岭上的仙人的指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从前一篇文章诉说的海南发展史中可知,旧州村不但是西汉时珠崖郡治的旧址,也是唐代时崖州治的故地。出于对千年古城的好奇,我已多次寻访旧州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旧州墟沿南渡江路往西行走一公里,便可到达旧州村。记得前年(2021年)九月初,我再次探访古村时,在入村口的岔路拐弯处,看到新竖立的一座石柱。一位中年村民正为石柱上镌刻着的“旧州村”的字体填上红油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前去与他搭讪,问他:“石柱是政府拨款设立的吗?”他苦笑了一下,答我道:“近这十年、八年来,政府哪里有钱投入这里?这千年古城遗址,古迹被破坏得越来越严重了,如果是不知道古村历史的人,来此处行走一趟,都很难感觉到这里隐藏着的历史文化气息了……”他话匣子一打开,便一边干着手中的活,一边说个不停。最后似总结性的说,“我们建此村碑,花费是村里集体捐助的,目的是想告诉外来人,‘旧州村’在此而已。”</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确实,如村民所说——我走进村里,见到的是各家各户的建房杂乱无序,新盖的楼房和破旧的瓦房掺杂在一起,或高或低,颜色不一。有些家庭在屋旁边还养着牛羊和鸡鸭,整个村落显得贫穷、落后,跟旧州镇其它村庄没有什么两样。</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行出村口时,在村文化室前遇到一位扛着农具的大叔,我主动同他打招呼,想让他指点一下古城墙遗址的所在处。可他情绪很抵触,不认为本村有什么特殊的历史,还有些埋怨政府没扶持他们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按着写着“古城墙”的简陋的引路牌,寻到了村外边的西隅,在野花杂草丛中,隐约可见到一夯实的小土坡,这便是残存的古城垣,正如有诗言:“苍苔几印古珠崖,点涰遗痕有野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沿着村边转向北面村路,透过路旁边茂盛的树林,可明显见到村后面一段长50米,宽2米的城壕。据史料记载,先前的古城离南渡江500米,东西长约400米,南北宽约300米,整座古城墙用夯土筑成,四周城壕的水引自南渡江。我前去仔细观察,还依稀可辨出古城池的轮廓。</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然后,我又按一个枣红色的路标牌,沿水泥面村路,向西前往埠头村边的古渡口。来到村头,眼前显现出一条两米宽的用石条铺成的古道,石板面凹陷不平,古道两旁植物杂乱茂密,右侧立着一块石碑,面上刻有:“埠头村码头遗址。”我驻足碑前,仿佛听到脚下踩着的残存的石板,在诉说着历史的变迁和悠悠千年的沧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再沿着缝隙间长满小草的石板路,往钭坡下走十来米,面前忽然出现一条宽阔的江面,这便是南渡江。</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来到荒草丛生的滩边,站在深深地嵌入沙土的凸石上,极目远眺,天高气爽,蓝天中朵朵白云自由地漂浮着;近看江面,微波荡漾,清澈、淡蓝的江水淙淙地流向北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刻,我忽然间明白了远古时的旧州村,能成为郡、州城池的故地的缘由了——古代的交通以航运为主。两千多年前的南渡江,江水丰沛,其时处以滨江地带的旧州村这一古渡口,成了内陆跨海而来的各种船只的理想停泊之处。这一天然的岸口,便使得依山傍水的旧州村成了海岛重镇。</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望着对面的历史名城新坡镇岸边,缓缓驶来一艘轮船,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一、两千年前的情景:宽阔的南渡江两岸灌木丛生,枝叶青翠茂盛;江水日夜奔腾,滔滔不绝向北直流而去。江面上各种货船、客船、官船往来如梭,东岸边的旧州村码头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显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色……</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还遥想起唐代德宗时期的宰相杨炎,公元781年被贬海岛崖州,一路南行至广西北流的“鬼门关”时,发出了“崖州何处在,生渡鬼门关”这一千古悲叹!他最终还没踏上旧州村的古渡口,就被德宗皇帝追赐自缢,死于途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还有中唐永贞年间宰相韦执谊,公元805年被贬为崖州司马,遥遥千里来到崖州城(今旧州村),幸运碰上一位不势利,“谪官犹做贵人看”的州官——琼崖刺史李甲,并被李甲委于重任,协助管理崖州事务。尔后,韦执谊在崖州一带教民垦殖种养,兴修水利,传播中原文化,样样干得出色。在他任上主持修筑的“岩塘坡”和“亭塘坡”,灌溉了万顷农田,至今仍在发挥作用(两个塘陂现被改称“旧沟”和“新沟”,遗址在今海口市龙泉镇)。韦执谊流放崖州长达七年,期间尽职尽责,为民造福,受到崖州百姓的赞赏。最后病死任上,葬在今海口龙泉镇的雅咏村,被民众尊称为“韦崖州”。</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对海南历史文化影响较深的还有晚唐名相李德裕,其因位高权重而遭忌,被宣宗皇帝一贬再贬,最后在公元848年,也被贬至崖州任司户参军。他次年正月,才从今埠头村码头遗址上岸。在崖州城内生活期间,心感悲凉与绝望,写下了《登崖州城作》一诗:“独上高楼望帝京,鸟飞犹是半年程。青山似欲留人住,百匝千遭绕郡城。”以此抒发情怀。第二年初(公元850年1月),在郁郁寡欢中病逝于崖州城。李德裕在海南生活仅一年,在此期间,虽然心情郁闷,可他还是坚持著书立说,创作了大量的诗文杂序。他热心传播中原文化,促进了海南和中原文化的融合,对海南的文化发展做出积极的贡献,得到了当地老百姓的爱戴。如今,在海口五公祠的“五公”当中,李德裕被尊为“五公”之首。充分说明了海南人民对李德裕的怀念和敬仰,这是其不幸中之大幸!</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涌动的心潮渐趋平静,飘远的思绪回到了眼前。触及滩边凌乱、荒芜的景象,我心情又一下子沉闷起来。记得十年前我第一次来这里,那时沿着古渡口的江边,有一百多米的路段仿照古时的码头,铺上了石板条,行走在石板路上看江景的游人络绎不绝……可如今,可能是后来无人管理、维护,石板路常年被江水冲刷,导致路基沙土流失,路面松动、陷落,整条江边观景道路被毁坏殆尽,石板大多不见踪影,只见几块零乱地丢弃江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直到现在,政府也没有资金投入来修复、保护村落周围残存的一点文物古迹。加上村民生活大多不富裕,对历史文物的意识不强,好多文物无形中遭到毁坏。长此以往,仅存有的一点古城墙、古渡口的景观,会逐渐消失。旧州村的村落间所蕴藏着的人文历史,便会在岁月的流逝中黯然褪色。只有村口前那块刻着“旧州村”的石柱,还能让人们想起它过往的辉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旧州村千年古城池遗址如是,府城古琼州城的命运又如何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待续)</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仁风慈雨</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2023年正月初六于家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