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不回来的乡愁(下) 一一夏桥那一片的事儿

麦芒

<p class="ql-block">二,从东到西</p><p class="ql-block">东边一条公路直通新工区,当时由于车少就显得路很宽,偶尔有一辆小轿车经过,我们便会惊呼宝宝车来了,那眼神充滿了敬畏。最可笑的是追逐驶过汽车去闻那尾气,我们戏称为闻汽车屁。经常在这条路上行驶的是矿上两辆接送矿工上下班的大汽车,就是车头前有一个方框的的那种公共汽车,大家都称呼为大罗马,我想可能是意大利进口的吧。尤其是那路两边高大的退皮杨树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那是50年代初期父辈那一代矿工种下的栽种的,可惜的是九几年扩路时被砍伐了,实际上完全可以留一排当作中间的隔离带,这些决策者和后来毁坏夏桥矿井遗存的决策者一样,真不知他们脑子里响的是什么,以至于后来一想到夏桥那片工业广场现状时,我眼前总会浮现出北京那座闻名于世的遗址公园里的景象。</p><p class="ql-block"> 夏桥文化宫应该是我们小时候的乐园,那里记载着我们童年的欢乐。那假山,那假山上的亭子,那亭子上刻写的或俗或雅的文字。遮天蔽日大树下真材实料的石头桌凳,夏天坐上去冰凉冰凉的。冬青丛、草地上、花前树下都是我们撒欢的圣地。当然能到电影院去看上一场电影那是值得炫耀一番的。但更多的是‘拔戏杂’。就是在电影快结束时会提前开门,我们便抓住这机会冲进去 ,看看结尾,过把瘾,但看到的大多是剧终,再见等字样。公园里除文化宫外,还有三座比较有名的建筑。那就是一、二、三馆啦。最早是阶级教育展览馆。(三馆在成为展览馆之前曾经是矿职工疗养所,文革期间也曾是矿宣传队的排练场地)。后来上海美术院校的师生和矿上的美工一起泥塑了“收租院”。让我们感到这些人玩泥巴,确实比我们摔‘哇哇’响厉害多了。三个展览馆现在仅存下三馆了,也就是现在的退管会所在地。80年代曾在那里发放退休工人工资,每月12号,一些退休老工人天还没亮就来到这里。一边排队等候,一边互相嬉笑怒骂,你戳我一把,我挠你一下。一个个变成了老顽童。他们不仅仅是为了早一点拿到工资,更多的是为了在这里找到昔日的工友互相叙谈曾经的共同岁月,这里是他们情感交流的平台。</p><p class="ql-block">文化宫路南那里原来是一片桃树园,应该是矿上的副业。邻家大爷就在那里看管,每到夏天不上课的时候总会到哪里或是乘凉或是另有企图。</p><p class="ql-block">新东门的正面十字路口中间曾经竪立起一座红色的木板条构造的四面体椎形塔,高约20米左右,四面有些标语,好像是大跃进、总路线、多快好省之类的文字,韩桥井矿里也有一个,不知什么时候都被拆除啦。</p><p class="ql-block">最早新东门是在现在大门往里二三十米处,是石头砌成的,小门向里凹进一些,是门卫站岗处,曾经站岗的门卫是带枪的。后来东扩自此。就是现存的这个水泥砖混结构的。新东门外的南面,是一片树林子,按现在的话来说应该算是文化广场啦,画书摊、耍拳卖艺的、唱拉魂腔的都在那里汇集。还有两拨说大鼓的经常再此对着干,最喜欢听的是罗跃的《烈火金刚》中肖飞买药一段,书中猫眼司令,猪头小队长被他描绘的淋漓尽致。尤其是他学的日本浪人穿木屐的声音“片儿呱唧,片儿呱唧”真是维妙维肖,每每说到关键时节,便停下来,端个小锣转圈收钱,有给硬币的,也有给毛票的,那硬币在小锣上跳动发出的叮当的响声煞是好听。沒有钱的也会投上一两支烟卷,有大铁桥、有火炬、有红旗兵、偶尔有一两支丽华便是高档的啦,相当于现在的苏烟啦,好烟他便夹在耳朵上,太孬的烟他会说些“这烟费火柴,这烟不让说话”等话来讥刺。话的意思是烟好截火。小孩子听书不要钱,属于没钱帮人场的。</p><p class="ql-block">新东门外的北面,也就是现在医院那一片,印象中50年代后期好像在那烧过焦还是炼过钢铁,有些模糊印象。听大人们说过抬大筐往矿里南学校东边有个带斜坡的焦台,往哪里装(卸)火车。这一段看来需要年长的老人来考证了。</p><p class="ql-block">说完东边,该说西边了,也就从矿外说到矿里了。</p><p class="ql-block">矿里的北半部聚集着一、二、三号井,机修厂、仓库、办公大楼、福利楼以及生产单位。就不一一赘述啦。</p><p class="ql-block">矿里比较集中的居民住宅区就数六道房和洋房子啦,六道房最早从南到北共有六排房子,后来选煤厂扩建沉淀池,将最北边的一排拆除了只剩下五道房了,在那里住的多是矿上的机关工作人员和医院学校的职工。洋房子是日本人侵占时建造的,应该算是小别墅了,那里住的大都是矿上的书记矿长工程师,按现在的说法是高干大院。老东门里也有几排房子,住家户也比较集中。再有就是一些规模不大的居民点了,比如南爬陇(那里曾经有一座废弃的水塔,一些胆子大的同学常爬上去玩耍)、小北门、铁道南门、还有钢铁营(大概是58年大炼钢铁时的基地吧)。六道房的西围墙边一条铁路从北向南延伸到韩桥,铁路两旁有时会卸下黄沙,为我们提供了挖沙坑陷人游戏的资源。那是矿上运煤的专用线,从这里运出的煤应该是个天文数字。那是矿工们对共和国的奉献。铁路边电线杆子上有广播喇叭,每天早上东方就从那里红了,接着就是矿上的新闻,有时也转播贾汪广播站节目。邻居大娘每次听到:“贾汪有线广播站,各位听众,再见时”,她就会翻译成:“贾汪有钱的光棍汉,各位穷种,嗮蛋”。不知是真听不清,还是故意为之。</p><p class="ql-block">铁路的西边就是食堂,食堂的旁边一个圆形的喷水池,水池后面有一个被称为英雄台的建筑,上面经常有劳模标兵的照片和一些先进单位的事迹介绍。晚上那里是有灯光的,所以也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夏天的晚上在那里扑捉瞎碰、蝼蛄等,用来喂鸡。球场是夏季乘凉的好地方,早早的就有人在那里泼上几盆水,或者放上一些物品用来宣示着主权。晚上铺上凉席,摇着蒲扇仰望着很纯净的星空,开始了卧谈会。稍微凉快些大人们便回屋去了,小孩子们有的在那里睡个通宵。真怀念那时的社会治安状况。</p><p class="ql-block">南学校最早是50年代夏桥矿职工业余文化学校,也作过采掘工区办公地。后来矿职工子弟学校(我的母校)65年迁至这里,成了名符其实的学校。60年代初期在这里进行过一次较大规模的煤矿技能大比武,我有幸挤在人群中观摩过,比武项目有扶棚,砌风墙,铺轨道,拆装开关,医疗救护等,机关科室比赛的项目是打算盘,绘图等,最有意思的是食堂厨师的爆炒辣子鸡项目,只见厨师一刀下去,鸡血还没流尽,就被仍进沸水中,随即捞出,感觉那鸡不是死于刀下,而是被烫死的。厨师一面飞快的用双手退毛,一面用嘴吹着自己的手,嘴里还不时念叨:嚯嚯,好烫。只听砰砰几声急促的刀俎合奏曲,鸡便粉身碎骨了,与此同时,旁边的焦炭炉子在鼓风机的催促声中已经迫不及待的燃起蓝色的火焰,锅里的油也不甘示弱冒出红色的火苗。葱姜蒜油盐酱醋已整装待命,随着鸡块进锅的一刹那,一阵啪啪声响,只见锅铲左右一炒,炒瓢上下一掂。这只鸡就成为了盘中餐,仅仅需要5分钟,也不知熟不熟,反正我没捞到尝。</p><p class="ql-block">南学校在文革期间,曾经接纳过一些省市级别的文艺和体育团体表演,江苏省排球队也在那里表演过。那是为了响应文体下基层的号召。</p><p class="ql-block">矿俱乐部坐落在招待所的北面并与之相通,是一个椭圆形的房子。那是职工娱乐的场所,五,六十年代有外国来矿专家在那里蹦、嚓、嚓跳舞。北头一间房子曾经是美术室。我们的邻居房老师就在那里工作。</p><p class="ql-block">向西穿过电厂,趟过黑水河就来到了西大洼了,这里是我们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在这里我们钓鱼,打鸟,粘节喽,挖迭喽龟。扑光光听,摘馬蓬,折柳树枝编帽子,野趣多多。尽情的释放我们旺盛的能量。别啦!童年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p><p class="ql-block">树老根多。人老话多。我这个还不是太老的人已经罗里罗嗦说了这么多,我这些残存的记忆的仅限于60,70年代。只可惜当时大脑没有复制功能,肯定会有遗漏的商铺和建筑。也许一些年长的老者更早的记忆,会更加丰满和清晰。那将又是另一幅市井图。</p><p class="ql-block">2019年4月20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