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昨天初三，回娘家的日子。</p><p class="ql-block">有娘在才叫娘家，娘走了的这十四年，每一个正月初三都空落落的。尤其是前年冬天，村里刮了阵搬迁风，签了字的家户，老房子被推掉了，新小区还不能入住，只好四分五散在外租房子过日子。一时间，村子里目之所及残垣断壁，破砖乱瓦，那荒凉，那凄凉，不忍直视。</p><p class="ql-block">那条通往我娘家的路，在寒风中飘飘摇摇，不知道哪天我就再也不去踏一个脚印了。</p><p class="ql-block">老爸身体还好，可心糊涂了，耳背得厉害，跟他简直无语。于是，“娘家”俩字，越发虚得可怕。好在还有姐姐和哥哥，还时时温暖我的疲惫和孤单。</p><p class="ql-block">和老爸在饭店吃过午饭后，我们去辉脑水库玩。正是四九天，很冷很冷，水面的冰结结实实的，像一块淡蓝淡蓝的大玻璃。昨晚呼呼刮了一夜风，天空干净得像一块蓝莹莹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宝石，站在冰面上，仰望天空，刺眼的太阳也是清冽洌的冷。</p><p class="ql-block">冷，伸不出手来，没法滑冰玩，最主要是害怕滑倒摔伤。常听科普知识说女人一过四十岁，缺钙，易骨质疏松。转眼，我很快就五十岁了。我知道自己早不年轻了，骨质疏松是一定的了，所以只小心翼翼在冰上走了几圈。大姐更胆小，只远远站在水库边上看孩子们玩。</p><p class="ql-block">唉，一年一年，都老了……</p><p class="ql-block">小时候，村里有条小河，夏天淘气的男孩子下河游泳，冬天小河结冰了，也有小伙伴去滑冰，敲冰块吃。不过我的记忆里没有这样的快乐，冬天夏天我都不敢去河边玩。往深处回忆，就是一些女人在河边洗衣服，那些女人里有我的娘。那时，我应该只有外甥女的孩子这么大吧！</p><p class="ql-block">两个外甥女的小宝贝开心地在冰上奔跑，摔跤，欢笑。哈，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我只羡慕幼儿园的孩子——无忧无虑，清澈透亮。笑也好，泪也好，都像头顶的这片天，不含一丝杂质，那么真，那么可爱。</p><p class="ql-block">等一天天长大，他们的眼睛看到了很多，他们的心装进去很多，开始了累，开始了装，开始压抑，开始痛苦，开始焦虑，开始彷徨，开始悲伤，开始承担，开始沮丧，开始害怕失败，开始害怕摔倒——就这样开始一天天一年年，老去。</p><p class="ql-block">等他们四十多岁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想起来，有一年过年回姥姥家，和老姨姥姥小姨舅舅在一个水库玩了一小会儿？</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