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亲不如近邻

山东人

　　过去家家户户都是平房，家挨家户挨户地不是隔壁就是对门，不像现在住楼，猫眼里看人，相互之间几乎不来往。而那时人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左邻右舍的经常一起聊天拉家常，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邻里之间几乎齐上阵，谁家缺个盐、米面或者手头紧什么的，也是互相挪用、帮衬着。如果走动频繁就像一家人一样不分彼此，带孩子、伺候老人、喂鸡喂猪，侍弄院子都像自己家一样，因此形成了一句非常贴切，耳熟能详的顺口溜：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

刚结婚时，我俩家务活什么都不会，又是举目无亲，也没人指导和帮助，家造的杂乱无章，简直没个家的样子，如同我过去的独身宿舍。

有一天，邻居朝鲜族老阿迈（奶奶）来我家，看我俩不像过日子的样子，就说：“看你俩每天忙三叠四的样子，如果你俩不嫌弃的话，我就帮帮你们。”

“那多不好意思。”爱人抹不开地说。

“不用客气，反正我也不上班。”

尽管爱人一再推辞，从那以后老阿迈瞅我们在家时，就过来教我们做饭做酱汤（用朝鲜族大酱做的菜汤），教我们盐制朝鲜族辣白菜，还和我爱人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唠过日子的事情，在她的帮助下，我们的家才有了家的模样。随着我们的不断来往，老阿迈也不喜外地说：“我看你们实在是太忙了，你们干脆把钥匙给我，我抽空过来收拾收拾。”

“那哪行，您也挺忙的，这已经没少麻烦您啦。”爱人不好意思地说。

“这有啥？不就是点家务吗？”

“那太谢谢了。”爱人也不客气地应承了。

每天当我们下班回来，看见那袅袅炊烟，仿佛劳累了一天的疲惫身体轻松了许多，当走进屋里，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老阿迈已经把家收拾的利利索索，饭菜还在锅里温着。

我老家不在这里，每年的春节，我们就回老家过年，家就交给老阿迈了，在寒冷的春节，我们住的平房如果没有人看管，很容易冻坏自来水管和养殖的花草、金鱼。我们每次回来，打开屋门就有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窗台上的盆花迎春绽放，鱼缸里的金鱼摇头摆尾地自由游动，打开菜坛子，一坛子辣白菜香气四溢，老阿迈已经把家整理的井井有条，温暖如春。

数年的邻居相处，老阿迈已经成为我俩不可或缺的一家之长，偶尔爱人和我闹点别扭，她从来不找别人，都是跑到老阿麦那诉苦，老阿迈弄清楚原由后，毫不客气地像骂儿女一样地指责和批评，不知道有多少次，每次都说的我俩心服口服，在她那严厉的目光面前，我俩的口角日渐见少，老阿迈也逐渐成为我俩的主心骨，我俩有事没事地都找她评判，拿主意。

自从我俩有了孩子后，生活就更没有头绪了，特别是早晨上班时，本来就急急忙忙，可孩子他不管你急不急，你越忙他越是来事，把我俩整的焦头烂额。每当这个时候，老阿迈就出现在跟前吩咐我俩：“你俩快走吧，剩下的事由我来。”她每次就是这样雪中送炭。每次下班回来，已经是窗明几净，饭菜飘香。我俩去看孩子时，孩子在那温暖的朝鲜族大炕上睡的十分香甜，肉嘟嘟的脸庞上沁着汗珠。

老人们常说，谁看的孩子就跟谁亲。这话就是从老阿迈的帮助中，我才感觉确实不无道理，孩子由老阿迈看护，不仅我们可以无牵无挂地上班，而且孩子也不冷不热地吃饱喝足，只要我们不在家，老阿迈那就是他的家，甚至超过自己的家，有好多次，几乎不懂事的孩子他自己把家里的瓜、果或糕点什么的偷偷地拿给老阿麦，他就像亲孙子一样，把那里看成了自己的家。

日月如梭，一转眼老阿迈已至耄耋，孩子也在外地大学毕业后而成家立业了，可孩子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和媳妇一起去看望老阿迈，老人家尽管老眼昏花，还是伸出干枯的手一会儿拉着孩子他媳妇的手，嘘寒问暖，爱不释手。一会儿拉着‘孙子’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孩子一定要对媳妇好。大概是孩子最后一次去看望奶奶吧，奶奶已经病入膏肓，在病床上她老人家贴近孩子的耳旁，有气无力地说，：“孙子，我可能不行了，我也没有什么值钱东西给你，这只有我嫁人时娘家配送的手镯，给我孙媳妇吧。”说完，颤颤抖抖地从褥子底下拿出一对圆润剔透的手镯放在孙媳妇手中，脸上浮现出慈祥安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