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三）

万紫千红

　　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

今天是农历正月初四，是母亲生我的日子。

　　母亲在世时常对我说，正月初四早上，她和父亲躺在床上。父亲摸着母亲的大肚子说：“你要生就快点生，不生我就要去单位上班了。”母亲笑着对父亲说：“你说快点生就能快点生呀？不生我也没有办法，你要上班就去上班吧。我起床烧给你吃，吃完早饭你就走吧。”说完，母亲就起床，刚穿好衣服，肚子就痛了起来。母亲对父亲说：“要生了，你去叫接生婆来。”父亲开始还有点不相信，笑着说：“真的要生吗？”母亲说：“你赶紧去叫接生婆来。”父亲赶忙叫来接生婆。母亲忍着一阵阵剧痛.........终于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我的出生，父亲很是高兴。那天正好立春，父亲给我的名字里取了一个“春”，意思是春天生的。给我取了个小名，叫“宝子”，是家里的宝贝。

父亲说话算话，没有去上班，在家里照应了母亲三天。三天后，父亲为难地对母亲说：“我真要去上班了，单位没有人值班是不行的。但我走了，你怎么办？你才生下宝子三天呀，没有人照顾你，另外还有四个小孩需要你照顾。”父亲很不放心。母亲说：“没事。不能影响你工作，你走吧，我自己慢慢弄。”

　　尽管父亲不放心，但工作重要，还是狠狠心走了。留下了才做三天月子的母亲，襁褓中的我及一个哥哥和三个姐姐。

　　女人固然是脆弱的，母亲却是坚强的。 我无法想象，父亲走了以后，母亲是怎样熬过来的！

　　母亲说：“生你的那年，雪下得很大，下的时间特别长，从正月初一开始下，下下停停，好像下了一个正月。天冷极了，路上积雪很厚，池塘里结了厚厚的冰，人都可以在上面走路，屋檐上全是又粗又长的冰挂。”

父亲走了，家里什么事都要靠月子里的母亲亲力亲为。因为持续的雨雪天气，柴垛里的柴禾也湿了，怎么也烧不着，呛得母亲直咳嗽。邻居张大妈知道了，送来了两捆干柴禾，并说烧完了再送来。这真是雪中送炭呀！母亲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有了干柴禾，烧饭就方便多了。母亲舍不得用，她总是把干柴禾引着以后，慢慢加自家的湿柴禾。母亲说：“雨雪天气那么长，家家干柴禾也不多，要省着烧。

　　邻居张大妈不光送来了干柴禾，还帮母亲做这做那。并对母亲说：“你还在坐月子，有些事不能做不能硬撑着做，否则会落下月子病。正月也不忙，你有事就让孩子们叫我一声。”母亲感激地点点头。真是远亲不如近邻，母亲一生一直对这位张大妈念念不忘。

　　家里要吃水，水井离家很远，母亲平时都是用两个木桶挑水。可母亲还在月子里，不能挑，她就用小木桶一桶一桶往家拎。有时邻居看见了，帮着挑几担水。母亲总觉得不好意思，家家都有事，不能老麻烦人家。

产后的母亲是虚弱的，没有什么力气，但母亲还是硬撑着去井边拎水。路上冰很厚，很滑，经常摔倒，水洒了，桶滚出老远，爬起来再去拎水。有一次，母亲摔得很重，两个膝盖又青又紫，还冒血。母亲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把水拎到家。母亲说：没有办法呀，不拎水吃什么呢？你哥哥姐姐都还小。只能自己硬撑着做。别人只能帮你一时，不能帮你一世呀！帮你是人情，不帮你是本份，凡事靠自己，咬咬牙，挺挺就过去了。

　　尽管天寒地冻，但尿布还是要洗的。那时候很穷，只有几块尿布，弄脏了要及时洗，洗干净了，赶紧放到火桶里烘，不然没有用的。 母亲天天冒着严寒，顶着凛冽的寒风去塘边给我洗尿布。母亲说：“塘里的冰太厚了，只好用桶从家里带点热水，倒在冰上，再用锤棒使劲敲，敲半天才敲一个洞。”母亲才生完孩子，不能蹲着洗，她从家里带一块棉片，铺在青石板上，然后跪在棉片上洗。就这样，母亲在刺骨的冷水里，为我洗尿布，尿布洗好了，母亲的双手已经冻得又红又肿。

　　那时候，生活条件非常艰苦，只能勉强填饱肚子。月子里的母亲和平时一样，粗茶淡饭，还要给我喂奶。一个月下来，母亲瘦了很多，而我却胖了。

　　儿的生是母的难。

今天是女儿的生日。母亲，您在天堂过得好吗？女儿想您了！

文字/万紫千红

图片/第一和第六张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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