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鼠都懂

聂闻

女儿养了一只小仓鼠，选它是因为在那群仓鼠中它看起来最机灵。

买回来后，它一直被养在笼中，但我知道它对笼外世界的向往与渴望。

大年初一，我们想让仓鼠过个开心快乐的兔年，就把它放出来。出笼后的它在地上一适应就钻到沙发下面，我们任由了它。中午，它从沙发下钻出贴着地角线在客厅里飞奔，担心它蹿到房间里不好找，我才乘它不备捉它放回笼中。

昨天早上，它吃过东西后就在笼门口摇头晃脑地开始疯狂啃咬笼门。看它急躁的样子，我又打开了笼门。笼门一开，它从笼里爬出就蹿到沙发下。中午吃饭时，它居然都没有出来，这让我很意外。在这之前，即使它在熟睡，只要我们吃饭，它就会爬到笼门口告诉我们它也饿着，讨东西来吃。我想：它总有饿的时候，总有出来的时候。果真，下午将近五点，我不经意间一低头，发现它正仰着头看我。

“哟，你终于出来了，原来你也知道饿呀。”我说，但没理它。

它见我没理它，围着我脚转了一圈，又抬头眼巴巴地瞅着我。我知道它在要东西吃，就拿一些点心碎沫来喂它（它也只喜欢吃碎沫，口太小）。往日的它很娇嘴，什么东西只吃一点就要换着花样与口味，这次它却吃得很多。我想，它应该是一天没吃东西，太饿了。它吃饱后我准备抓它时，它仿佛意识到要被抓回笼，以极快的速度蹿到了沙发下。

晚上睡觉前，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我在沙发靠墙最里面的角那儿看到了它。看到它的时候，让我大为意外，一团撕碎的卫生纸缝隙露着两只耳朵，耳朵在抖动着。卫生纸从何而来？是什么时候它把卫生纸叼到这？沙发下面的边边角角在年前擦洗得可是干干净净！在卫生纸的边上，还堆放着一些点心的碎沫。看来，它打算要在这里安家定居。因为每次清洗仓鼠笼后，妻都会在笼里放卫生纸，让它撕成的碎屑成为它的“被褥”。它似乎很享受在这纸做的“被褥”或“纸雪花”里睡觉，每次出窝吃食都带着浓浓的睡意。两天的笼外生活，在我们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它不仅叼卫生纸到新选址的家又撕成碎花，还屯了食，它这是立志要在笼外生活的节奏。之后，无论我和女儿怎样卖力地喊它、哄它、引它，它只是充耳不闻，最后竟然还肚皮朝外侧躺在地板上开始睡觉，像是以行为告诉我们它不再打算回笼的意愿。最后，女儿不得不用长竿赶它出来。

将仓鼠送回笼，我生出许多感慨：

仓鼠刚买回来，女儿说它是女的；到后来，女儿说查过资料了，这只仓鼠是男的，错不了。如果它真是男的，无论是豪宅阁楼还是暖屋轻衾，无论在舒适的环境里生活多久，都抑制不了它自建家园的雄心，哪怕要面对艰难险阻、刀风剑雨，也在所不辞。它有不畏艰辛、不辞劳苦的毅力与勇气，它有用自己劳动与汗水创建未来生活的梦想与行动，这是雄性的责任与担当。如果它是女的，无论是不劳而获还是坐享其成，无论是洋房别墅还是锦衣玉食，都禁不了它向往自由与遵从内心选择的心，即使要面对寒衣与粗食，也在所不惜。这需要何其强大的内心与坚定的信念才能做到？这是母性的魅力与光华所在！无论它是男的还是女的，已无需求证，它身上体现出自然界动物那种原始的品性，弥足珍贵！

吃软饭若成为一种可以炫耀的资本，“宁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后笑”若成为一种追逐的选择，这样的进化，不要也罢！

自由、遵从内心的选择、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成果，才有真正的甘与甜。这道理，仓鼠都懂。

——癸卯兔年·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