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座

张金芳

　　前几天坐公交车正赶上高峰期，我运气不错，下一站身旁有两人下车，我就顺势坐在了里边的座位上，从津浦大塘到万达广场，乘客一直很多，我也在观察有没有老年人或者抱小孩同志需要帮助，过了万达广场，看到一位老阿姨没座位，我就和外边座位的女同志商量，您坐里边，我把座位让给站着的那位阿姨，邻座欣然同意，我就到前面把老人搀扶到座位上。做完这一切我听到邻座的女同志情不自禁地脱口感叹“心真好！”。这句话使我内心波澜不断，回忆起与座位相关的轶事来。

一、乘坐火车的经历及相关链接

1992年秋，我从安阳回蚌埠休假，带了不少东西，我自幼羸弱体力较差，最怕坐车带东西，但在那个年代物资匮乏，不带东西探亲访友，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那时坐火车、汽车绝大多数人都是大包小包肩扛背驮。

那天老乡小武去送我，小武８８年入伍，在坦克七连当兵，连长是我的好哥们，小武的文化底子稍差，但人聪明灵光、能干实在，第二年就当了车长，第三年共同科目考评全团第一，他家是县城的，城市兵回去可以安排工作，指望他通过考试上军校是不可能的，但无论是否能上学提干，人到任何地方都要奋发向上，小武做到了，机遇也就开始垂青他了，１９９０年，团里分了一个保送军校的名额，他正好符合条件，当时推荐了两个人，一个是修理连的，是当时副团长的亲属，一个是小武，车（班）长、党员、训练尖子。无巧不成书，到团里来考核的集团军干部处的张副处长以前在组织处当干事，我８７年参加集团军知识竞赛时他是组织单位的领导，但他来团里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已调任干部处，还认为他在组织处工作，那年正好我家属在部队休产假，我从家属院出来碰到张副处长，给他敬个礼，问他何时到的、来干什么，他说来考核军校保送人选的，我感到很惊异，怎么组织处来考核呀，殊不知几个月之前，他已到干部处任职，我就顺便和他讲，小武以前是我的兵，素质不错。不知是小武运气好，还是我的推荐起了作用，最后他居然战胜了副团长的亲属顺利入学，其实小武和我都没有抱太大希望，我们也没有花一分钱，甚至和张副处长连一个谢字都没有机会说，人就改变了命运。

通过小武的成功，说明一个道理，任何时候只要你努力向上、奋发有为，你就有可能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和小武一起入伍的老乡有十几个，论文化程度他们都差不多，论机智灵活，还有几个比小武强的，但其他人都是耍一些小聪明，在多回几趟家、多休几天假上搞名堂，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好处。而小武是先好好干，在工作上出成绩，在政治待遇上走在前。

上车后小武开始给我找座位，那时人们上了车时兴逐个询问有座的乘客到哪一站下车，好继承他的座位，我在这方面是弱项，面情瓤，一般上车看到面善有亲切感的会问几个人，不会逐个去问，所以找座位我不行，小武性格外向又十分机灵，仅仅过了十几分钟，就找了一个座位，赶快把我喊过去坐下，在人员拥挤不堪的时候，能有个座位是非常惬意的，有时甚至不比后来坐软卧的感觉差，小武怕我坐一会儿再和他轮着坐，就推说再去找座位而到了离我较远的车门方向站着，我也心知肚明，座位哪有那么好找，分明就是让我自己安心多坐会儿，我刚坐下不到十分钟，发现身边有一个抱孩子的年轻母亲，孩子应该不到一岁，我犹豫了一下想把座位让给他们，但又一想小武好不容易给我找个座位，自己为了让我多坐一时而躲到了一边，我不让战友坐，却要让给别人，是不是不够恰当？然而，我看着这对母女，想起我的家人，想起如果是我家属孩子碰到这样的境遇，会不会有人帮助她们，想到这些我如坐针毡，马上起身把座位让给了他们，少妇看到我让座给她，感到很惊奇，反应了十几秒才明白。是啊，在这么拥挤的火车上，想抢个座位的心都有，还有哪个傻子会让座位？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武过来发现我的座位坐上了别的人，说您是让他们休息一下吧？我说不是，就是让给他们了，小武叹了一口气说：“哥，您的心太好了！”。但好心自有好报，没过多久到郑州站母女就下车了，座位又回来了，同时邻座也下车啦，本来他已答应把座位让给其他人，被我的行为所感动，坚持把座位让给和我同行的小武来坐，临下车时对我说，和解放军相比，他感到惭愧，还是解放军素质高。你看，我让母女坐了一个多小时，既得来感谢，又换来座位，我们吃亏了没有？

又一次（约1990年），我从蚌埠回民权老家，坐的是直快１６６次，是我认识的小宋班组，那时经常坐车会算哪一天该我认识的班组当班。因为上次下车时就告知小宋我下次坐车的时间，从南京她就给我留了个座位，所以一上车就有了座，但车刚开不久，我发现旁边一位年老而且身体有病乘客，火车一震动，他都颤颤巍巍地站不稳，走路活动的姿势一看就知道身体有问题。老人衣服破旧，样子挺可怜，我担心他承受不了旅途劳顿，就把座位让给了他，老人很震惊，没想到还会有人给他让座。小宋巡视时看到我站着，问你不是有座吗，我说让给那个身体不好的老人了，她说：我在这个车组工作五六年了，还没有亲眼看到有人让座的，你今天让我开眼了。说完又到乘务室拿了个马扎给我坐，老人看到我坐马扎，又认识乘务员，坚持自己坐马扎，我就顺势和他交换了座位，等老人下车以后，我的邻座开始抱怨我，说你看这老头脏兮兮的，一身味道，你不该给这样的人让座。让座也要分为三六九等吗？你要帮助的是最需要帮助的人，不是要看被帮助者的身份，如果什么事都要看身份，那么你就不是真心帮助人，而是你在帮助人的时候也存有功利思想，还是想求回报，但我帮助别人就是同情心或者说是恻隐之心。

在十几年的挤车过程中，多次得到过萍水相逢好心人的相助，像让周边站客坐下来小息片刻都是很正常的事，我也经常在没有座位时，趁人家上厕所或其他活动坐下小休息一下，虽然那个时候硬座车厢比较混乱，而且经常有小偷小摸，但多数乘客都是比较善意的，不像现在的列车上，总体上说，多数素不相识的人都比较冷漠，年轻人上车就是玩手机，中年人不是睡觉就是打电话，互相之间似有戒备之心，很少有互相间的交流，就更谈不上相互帮助了。我曾多次尽微薄之力帮助其他乘客，有时周边没发现特殊困难的人，我也就不会让座了，做不了活雷锋。但碰到需要帮助的人，我一定会伸出援助之手，并不是自私自利、麻木不仁之人。

二、乘坐公交车的经历及相关链接

１９８４至１９９３年，我在河南省安阳市水冶镇某部任职，需要乘坐往来于安阳和水冶之间的６路车，有点类似于蚌埠市至怀远县的城际公交。我们一般是从始发站坐车都会有座位，让座的印象已比较模糊，肯定是让过，因为时间久远，至于为什么让怎么让的，都记不清除了。印象较深的有一次，我是在始发站上的车有座位，当车走到安阳钢铁厂附近的时候，我发现有两个小偷正准备下手偷我身边一个年轻人的钱，小伙子毫无察觉，眼看小偷即将得手，我站了起来，并没有抓小偷，我要让座位给小伙子，小偷可能会以为我和小伙子认识，我穿着军装就不会偷他了，但小伙子没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下，小偷又要趁机想下手，我就把小伙子拉到了座椅上，小偷知道我发现了他们的行径，赶快挤到门口下车了，我既没有抓小偷，也没有当场揭穿，我想只要不让他们得逞就行啦，以我的体质和一个同龄人搏斗我失败的概率是９０％，何况是两个小偷，我以为解放军保卫祖国、保卫人民，那是在战场和履行使命的时刻，在平时日常事务中也要注意自身安全，不能明知危险大还去冒险蛮干，如果有同行者或者警察，大家可以齐心捉拿，没有乘客帮我，不仅我抓不了小偷，很大的可能是被小偷所伤害，所以我选择的是通过智斗而不让小偷得逞的方式来帮助可能的受害人。

等小偷下车后，我让小伙子把座位还给我，告诉他刚才差一点被小偷洗劫，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时公交车司机也开了口，说这是一个团伙，在这一个路段行窃有半个月了，我说你应该和公司反映，让公司联系公安部门破案，同车的部分乘客也跟着附和，司机说我回去就向领导报告，当然后续的处置我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一次在6路车上，那次我没有座位，刚出安阳就上来三个小偷，我穿得是便服，白色的衬衣有些透，上衣口袋装了个十元的钞票很清晰，一个家伙就要趁着人多拥挤去掏我的钱，我发现后赶紧用手压住衣服口袋，小偷没得逞，又往后面挤，这时我又发现他的身上有一把匕首，倒吸一口凉气，和紧挨着乘客提示：小心点！那位老兄胆子大，大声喊了一句：大家都注意点东西！最后三个家伙没有得手，临下车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可能是想说：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小偷离开后，我和胆大的老兄聊了起来，30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他叫李学武，是化肥厂的职工，后来还到团里找过我，并且说：我到团里和领导讲一下，你那天在汽车上提示大家提高警惕，让小偷没得手。我说你别开玩笑了，我发现小偷，一没和他们搏斗，二没擒获扭送公安机关，你要是把当时情况如实报告，说不定不明事理的领导会训我一通，让我得不偿失。学武说：不能这么讲，当时那三个彪形大汉带着匕首，哪是偷盗呀，和抢劫没什么区别，要不是你先提醒我，我也没那么大的胆子，你喊一声本来就有生命危险，你要是抓他们，肯定会和你拼命。是啊，后来我曾经设想，如果我遇上这两次小偷，我能站出来抓获扭送公安机关，也许我会被歹徒杀害，也许我会身负重伤，也许我会成为英雄，但我既没有挺身而出，也没有胆小怕事，我尽可能保护自己和周边的人不受伤害，又没将坏人抓获为社会除害，根据当时的形势，我做了自己认为应该做能够做的，但我不能保证，我的这种处置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因此，英雄自有过人之处，我们没有成为英雄，不是我们没有机会，而是碰上了，你也未必会选择义无反顾、舍生忘死，能成为英雄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对此，余秋雨在《唐朝几男人》有一番相似的感慨，他说：“对多数人而言，任何英雄壮举都能激动他们，但他们自己却不是英雄，他们心中有英雄之气，但要让英雄之气变成英雄之行，他们还少了点条件、多了一点儿障碍。”。最后我想补充一下，平时与战场上环境不同、心理准备也不同，如果是在战场上，面对生与死，我应该不会有半丝犹豫，军人战死沙场是责任、义务和光荣，如果将来有朝一日中国和日本、美国开战，只要祖国和人民需要，我会老骥伏枥、义无反顾地奔赴前线，为民族而决战到底。

退休后没有了专车保障，我购买了私家车、考了驾驶证，但是，公共停车资源匮乏等因素的影响，我还是主要选择乘公交出行，蚌埠市的公共交通是非常不错的，无论是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还是乘车环境都是很好的，而且乘客的整体素质也很高，没有争强座位的现象，而给需要帮助的人让座的情景倒比比皆是。

我选择外出时间一般要和在职的工作人员上下班以及周末错开峰，省得大家都挤到一起，在可以自由选择时间的情况下，我一般会在９点至１１点、１４：３０至１６：３０这个时间段，不和在职人员争资源，我们退休了又没有硬指标，早一会儿晚一时又没有实质性差别。

我坐公交车，路程短一般不会坐座位，更不会和人争座位，只要碰到比我明显年长者，我都会主动让座，遇到其他需要帮助的人，我也都会主动伸出援手。心地善良是我的本质，我认为明辨是非、禀性善良、身心健康、奋发进取，是当代人立德做人、成就事业的四大基础，而其中最容易被人忽视的是善良和同情心，只有善良才会体恤属下、理解别人，才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才会与人为善、成人之美，才会孝老悌亲、助朋惜友，才能成为利人、利他、利社会的贤人君子，“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人间。”这句话不够全面，只有人人都有真诚的爱，世界才能变成美好的人间，只献出一点爱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