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从渡口过来,就是铁铺了。 </p><p class="ql-block"> 三、四对师徒,三、四个火炉,三、四个铁砧。火炉旁是风箱,炉子里烧的是块炭。风箱“扑”地一拉,火在炉堂里冒出蓝苗,把毛铁烧得通红。等毛铁烧得软了,师傅就用铁夹把毛铁夹出来放到砧子上,开始敲打。 </p><p class="ql-block"> 最忆的是铁锤敲打的节奏: </p><p class="ql-block"> “咚一一咚一一咚嚓咚一一咚嚓咚嚓咚嚓咚” </p><p class="ql-block"> “咚”是师傅的小锤,“嚓”是徒弟的大锤,小锤“咚”哪儿,大锤就“嚓”哪儿,“咚嚓”的交响,让劳动有了节奏,一天的挥锤也因此轻松愉悦起来。 </p><p class="ql-block"> 师徒赤膊,胸前挂一件羊皮的围腰以挡住锤飞的铁屑,炉堂的火映照师徒的脸的轮廓和肌肉的线条,像雕塑。 </p><p class="ql-block"> 供销社卖的挖锄、薅锄、镰刀、菜刀、剪子等铁器,都是从这儿敲打出去的。</p> <p class="ql-block"> 铁铺的坎上,就是倒铧厂了。 </p><p class="ql-block"> “倒铧”是音,其实就是铧厂。为什么称为“倒”呢?铸铧先翻沙,就是制模,模制好了,把烧成液体的铁水倒进模里,等冷了,就是铧了。 </p><p class="ql-block"> 记得倒铧的炉是三个风箱,一根木杠连接着三个风箱的推杆,扯风箱的一般是两个人,进三步退三步,便有了呼呼呼、呼呼呼的节奏,让繁重的劳作变得轻松起来。 </p><p class="ql-block"> 最美的是夜晚倒铧,呼呼呼的风箱吹起火焰,像焰火,火星在天空中哔啪炸响,火光映照着沿河两岸,夜色朦胧,呼明停暗,小武汉(沿渡河别称)在这火光之中摇曳。</p> <p class="ql-block"> 劳作是辛苦的,而老家铁铺铧厂的节奏和色彩,让老家成诗成画,也让人想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