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夜

laona

“美丽的夜色多宁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这经久不衰的优美的歌曲响起时，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景像那么具体，仿佛看到硕大无朋的月亮悬挂在草原的上空，嗅到草原的清香，浓烈而致密。

我小时至青年一直生活在誉为“草原钢城”的内蒙古包头市，它是一座工业化的城市，钢筋水泥的楼房和厂区，成千上万的产业工人，流动着的是城市的喧嚣和繁忙的生活景像。

曾经跟随父亲打过猎，草原美丽而宁静的夜的景色，是嵌在脑海里画面，永远磨不掉了。只要“草原之夜”的音乐响起，这些画面就一幅幅的显现，亲临其境。

父亲是军人出身，一辈子都爱枪如命，而且枪法极准。夏未秋初，草原上的野兔繁殖旺盛期，父亲得闲时便驾一辆老旧的“嗄斯六九”，去远离市区几十公里外的草原打猎，这是他的爱好。

　　

一般都是下午才出发，每次必带弟弟和老冯司机，久经考验，配合默契，我们都属闲杂人员。车子驶出市区，城市的灯光像螢火虫的光一般若隐若现，以致完全消失，车子进入了巨大无垠的草原，天地的界线完全模糊，只有二束车灯的光，分割了天与草原的界限。

白天与夜晚的草原完全不同，青草的味道竟是如此浓烈。青草的气味随夜风一阵强一阵弱的飘来，让人不由的贪婪地深呼吸，把那清香沁入心脾。

临近十五，月亮完整无缺，硕大无比。给人造成错觉，仿佛跳跳脚，就能够到它，穿过那道沟壑，你就能走到月亮里去。月光是柔和的，发出淡淡的黄色，一点都不刺眼。这样的月光使你想起宽容和仁慈等字眼，难怪那些缠绵悱恻诗词都写在月圆之夜。

夜里的兔子很活跃，但很傻，车灯一照，就楞在那儿，父亲侧身提枪，枪响兔倒。有个别受伤的兔子，一瘸一拐地逃跑，这时弟从车上跳下，去追兔子。父亲提枪射击的姿态也定格在我记忆里，真是帅极了，想起来还是无限祟拜。

其实兔子和地鼠是破坏草原的原凶，兔子爱做窝，草原被它们搞的百孔千疮的。

紧张刺激的追猎时间过去了，月亮慢慢淡去，草原上起了薄薄的一层雾，草原的清晨来了。

　　

草原深处住着一户人家，男主人叫斯楞，原来是给军分区养军马的，是父亲的老朋友。军分区给他盖了几间砖房，每次父亲都在这儿落脚。

听到汽车声，狗开始狂叫，房子里的灯亮了，斯楞和妻起身迎接我们。进屋一看，一个大炕，一铺到底，靠墙一叠被褥干净整洁，斯楞的妻是个勤快人，里里外外拾掇的干干净净。斯楞儿子被吵醒了，揉揉眼爬起床来，兴奋的去车后备厢帮助卸兔子。父亲并不爱吃兔子肉，多一半的兔子肉留给了斯楞。

我兴奋的睡不着，随斯楞妻去挤牛奶。斯楞家养了好几头奶牛，早晨都鼓着涨涨的奶头，等待着人挤呢。我以为挤牛奶很容易，其实不然，用劲不对，牛不舒服，一滴奶都挤不来。我费了半天劲，挤了小半桶，搞得奶牛很烦燥。旁边的奶牛突然开始撒尿，我下意识的喊到，“快点拿桶接牛奶！”我把牛的奶头当水龙头了，一开就出奶。斯楞的妻放声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的。

太阳出来了，草叶上挂满了露珠，一滴滴的滑落在草丛里，草原湿漉漉的。

中午吃过手扒羊肉，斯楞为我们的到来，宰杀了一头羊。阳光铺照下的草原闪闪发光，只是草香味淡了许多。我们踏入归途，又走进喧嚣，把安静安详的草原丢失在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