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年过春节

马新武

时光飞逝，又是一年春节到。

春节，是我国的传统节日，不仅时间长，还很热闹，很隆重，深受人们的喜爱。然而，有一年，我却怕过春节。

那一年，就是一九九七年春节。

都腊月二十八了，家里只有30元。这点钱，咋过春节呢？有人给我说，借钱。给谁借？为盖房，我能借的都借了，一点钱都没还。再借，咋好意思开口？我又愁又急。无奈，我只好选择老本行——卖菜。下午，我蹬着三轮车，怀揣30元钱奔向户县。到了批发市场，蔬菜类价格便宜。尤其是菠菜，一斤才一毛钱。选好菜，我用市场大镑过了220斤，留了8元钱防车在路上耍嘛达（出故障）。还好，返回路上，一切顺利。第二天，天刚亮，我就骑着三轮车在附近村庄转着卖菜。因为是腊月二十九，菠菜卖得快，不到十点钟，我一车菜就卖完了。回家途中无人处，我停车数了一下钱，除去本钱，赚了40元。一高兴，我又去户县带回了一车菜，添加了30斤蒜苗和葱。谁知，三十早上菜卖得更快，义井村没转完，一车菜就放了个花。两次贩菜挣了118元，加上本钱30元，一共148元。这下，我不愁了。下午，在镇上，我割肉买面购鞭炮，请人写对联，揭神纸……花了98元，剩下50元，除夕够了。

夜幕尚未拉开，村里就有人开始放炮。噼里啪啦，提前向老天爷表达激动的心情。听到鞭炮声，女儿急了，催促我赶快敬祖先敬神，我不敢怠慢。敬完祖先和诸神后，我就把鞭炮放了。虽然响的时间很短，可女儿却开心，笑容满面。一会儿，天黑了，有钱人开始放花。夜空中绽放的美丽吸引了女儿，女儿拉着我的手要去看，我欣然答应了。我们一边走一边看，不知不觉地就到了放花现场。观看的人不少，赞扬的人也不少。赞扬的人越多，有钱人越高兴。偶尔，有钱人还给围观的男人发纸烟，给女人发水果糖。放花时间最长的当属北四村的兰骡子，石孝选；北三村的张战胜，高育胜；北一村的郭建洲。一阵又一阵的放花结束后，人们才进入了吃喝玩乐中。也许，乡党不知道我没钱，居然结伙来我家要求打麻将。盛情难却，摆好桌子和麻将后，我让妻子上场。其原因是，妻子久经沙场，牌技高。一开始，妻子的手气不好，才两圈就输了30余元，剩下十几元，咋支撑？我以上厕所为由，偷偷地跑到南戏楼东面高青海商店借钱，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垂头丧气的我回到家后，向麻将桌上一盯，妻子那边的零钱多了，其中还有几张10元钱。见状，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谢天谢地，我不会丢人了。麻将打到凌晨一点时，石敏生被他哥叫走了，说有急事。散场后，妻子一清帐，还赢了70多元。感谢妻子，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大年初一，刚吃过饺子，大哥和小弟的3个孩子就来了。不用孩子们开口，我也知道该怎么做。我给孩子们每人10元压岁钱，连女儿合计40元。妻子没给，我体谅。尔后，女儿跟孩子们先后去了大哥和小弟家，接了50元压岁钱。女儿高兴，我也高兴。中午吃过饭，妻子带着仅剩的80元钱打麻将去了。我没阻挡，原因是过春节。哪料，妻子运气好，竟赢了90元。嘿嘿，我笑了，行门户的问题解决了。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二，妻子牌瘾又发了，我仍未阻挡。下午六点多妻子回来了，不说话，不数钱，我就知道情况不好，没问。吃过饭后，妻子生气地对我说，她输了，100元只剩下2元钱，给我添麻烦了。我没责怪妻子，妻子也是好心，想多赢点钱，过个好春节。然而，事与愿违，我只好再下苦了。初三，天还没亮，我就骑着三轮车又去户县贩菜。过年的批发市场，人少菜贵还谢绝还价。咋办？总不能白来啊！我认贵（高价）带了半车菜回家，心里酸酸的。

初三下午，我没事转村卖了一点。初四赶会也卖了一点。菜难卖，妻子后悔她不该打最后一场麻将。事己到此，后悔有啥用？望着妻子，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初四后半夜，天变了，风带着雪花来了，纷纷扬扬，落到哪里哪里白。瑞雪兆丰年，我的好运也来了。初五是村里的灯笼会。一早，大十字除了卖肉和卖灯笼的，剩下就是我，一个人卖菜。菜，不但卖得快，而且价还高。跑了一天半还没有初五一小时挣钱多。有了208元，我和妻子又不发愁了。

中午，大姐，二姐，外甥，外甥女……都来了，我和妻子热情招待，还给下午备了一桌菜。下午，我去老屋叫了几回，他们虽然都没来，可我己尽心了。过了初五，家里钱不多了，行门户还能够，女儿的学费呢？又成了问题。那年头，学校收建校费，加上学杂费，又得将近300元，十六日报到就要，我得早早准备。于是，匆匆行完门户，我就开始卖菜了。由于周边村寨灯笼会多，我一个礼拜挣了420元。有了这笔钱，我心里才不慌了。正月二十，我随乡友上了工地，当小工，一是维持家里生活，二是还外帐。为什么当小工？二三月菜不好卖，挣不了多少钱。

这就是一九九七年春节，我过得最寒酸的一个春节，也是我最难忘的一个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