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印象里,能清楚地记得春节,大概是我上初高中的时候了。那时候的春节,才应该叫过年吧,有浓浓的年味儿。一年之中,过年是顶期待的事,在物资匮乏的年代里,过年意味着更多的好吃的和好玩的,更多的自由时间和相聚时光。</h3> <h3> 记忆里的春节是从过年大扫除开始的。大扫除时最难的是擦窗户,这可是个体力活,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怎么擦也擦不完的窗户。一楼北边两扇窗,南边两扇窗,每扇窗大约有三到六块大玻璃;二楼北边两扇窗,南边阳台封了一长排窗,两里间两扇窗,这得数多少块玻璃又得擦多少块。就是不停地烧热水、洗抹布、擦窗户,擦窗户、洗抹布,换新水…当然主要都是爸爸妈妈和哥哥擦,我只负责我一间。</h3> <h3> 大扫除以后就是置办各种年货了。就看着老爸把肉啊菜啊都往家搬,放在门口没有暖气的小凉房里,盖上大锅盖,我想应该是防止老鼠偷吃吧。老妈还要蒸几锅馒头,枣花馍,冰箱里放不下,都放在缸里冷藏。水果嘛只记得有芦柑,这也是我不断地从暖气房穿向小凉房的主要原因,一吃就是七八个,还没到过年,就快见底了。</h3> <h3> 年前,我个人觉得最有仪式感的应该是洗澡。家里没有洗澡间,年年都得带上洗漱用品,去北苑的大澡堂洗。仪式感就体现在洗澡时间上,这个澡不能早洗,也不能迟洗,必须除夕的前一晚洗。既不影响看春晚,还是离新年最近的一晚。并且,即使洗完了也只能穿干净的旧衣服,而不能穿新衣,新衣服要留到正月初一的早上首穿。</h3> <h3> 除夕,应该是千盼万盼,令人印象最深的一天。过了晌午,开始贴对联,大门一副,小门两副。先除旧,将前一年已经褪色的对联揭掉,再迎新,搭上梯子擦净墙壁把新对联铺展贴上。到了晚上,一家人围绕客厅看春晚,这时候爸妈会给压岁钱,初中时给二十块,五十块,后来大了给二百,五百,都是崭新崭新的人民币,压在枕头下,初一早上再摸,还会多出个一块十块的,是妈妈趁我睡着偷偷塞的,这多出来的哪是钱啊,分明是幸福和快乐。看春晚时,会吃水煮羊肉或者水煮排骨,年年都有肉,年年不同肉。这时候,茶几上也摆满了糖果盘,零食盘,水果盘,现在的我已经不记得有哪些吃食,但是除夕夜果盘摆满了茶几的习惯,看春晚直到零点钟声响起的习惯,仍然在继续。零点,伴随着钟声响起的,一定还有哥哥的鞭炮声,他会提前将鞭炮绑在长竹竿上,从二楼阳台垂下来,我和爸妈就在一楼隔着窗户往外看: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墙里墙外,漫天遍地都是忽明忽暗的火花和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还有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整个世界都是绚丽多彩,绚烂夺目的,美得那么直接,开心那么简单。直到有一年,鞭炮火焰烧坏了哥哥的毛衣,差点炸到手,这个环节就取消了。曾经的美好,也深刻心底。</h3> <h3> 正月初一也是在鞭炮声中醒来的,早上六点的噼里啪啦让人实在无法继续装睡。起身,穿新衣,穿全套新衣,里穿新,外穿新,上穿新,下穿新,哪哪都是新的,全身都是新的。现在回想,为什么会记得如此清楚,大概是因为新衣太少的缘故。可当时的我并不觉得太少,就觉得新衣真好,要留着新年第一天穿才好。初一早上,必吃饺子,每年我都能吃到包着幸运硬币的饺子,或者说每年我都能吃到只有妈妈能认出来的包着幸运硬币的饺子,而现在,那个能认出包着幸运硬币饺子的人,成了我,吃到饺子的人是我孩儿。</h3> <h3> 吃过饺子,就要出门了。从家门口到街上,要穿过篮球场、操场、两边栽满了松树的长坡,这些地方平时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初一的早上,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我走在其中,感受着那份天地间安静,这种前与后,闹与静的对比分外明显,也让年少的我感受到热闹和孤寂的滋味。那时候出去玩,往往都约上三两好友,和要好的朋友一起去西花园,或者KTV和水吧,好像过年也并没有太多的去处。在哪不重要,在一起就好,大年初一和朋友黏一天,一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家。初高中时,我们更信任朋友也更依赖朋友,朋友于我而言,亲密程度更甚于亲人。</h3> <h3> 初一一过,日子就快了,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关于十五的记忆,应该就是河东广场那场史无前例的、动人心魄的、无与伦比的烟花秀了。数条街道到处都是人,人挨人人贴人人挤人,烟花绽放,绚烂无比,铺满整个夜空,亮光之大仿佛白昼,整个世界都是欢腾的。绽放的烟花,在夜空,在头顶,在眼前,更在心里,那种近距离的参与感,直到现在想起,依然激荡于胸。后来几年,也有过大型的烟花秀,换过几次地方,都没了最初的心动。后来烟花禁放,照亮十五夜晚的就变成更加光彩艳丽的花灯了,满街满公园满广场到处都是花灯,张灯结彩,再后来,范围缩小,零星点缀在街头巷尾。</h3> <h3> 年,到十五就过完了。那记忆里的年,独属于自己的年,只要我还记得,还在延续,还在坚守,那么,记忆里年的味道,幸福的味道,应该一直会在身边吧。<br><br> 写于2022虎年春节</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