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天特别想念爷爷,以文字记录此时此刻的感受。</p><p class="ql-block"> 长大后,年过得越来越没意思,可能是心思不再如年幼时单纯,可能是应付世俗世界条框的巨大压力,可能是需要守护的东西越来越多,可能是现代发达科技的令人眼花缭乱的产物填满了这点时间,我们心中失去了仪式感满满的传统的习俗,同时也失去了那种仪式中的敬畏和神圣,以及小时候的纯真和欢愉。</p><p class="ql-block"> 在阳光广场看到满天的各种样子的五彩烟花时,只有在烟花绽放那一瞬,内心是惊喜的柔软的,但它们瞬间落幕让人忍不住伤感。半小时后,黑色的夜空中留下的只是一大团飘向南的呛人的烟雾。烟花易冷,烟花易散。</p><p class="ql-block"> 我想起了十几岁时在家里过年的情形。除夕的晚饭是妈妈精心准备的一桌菜,饭后我们一起看春晚,吃瓜子水果。临到12点,爸爸带着我们去放烟花。冬天太冷,我们一般就在阳台打开窗户放。先是放一串挂在晾衣杆上的炮,我们不敢点,这项工作都是爸爸完成的,好像噼里啪啦响几下就完了,我特别怀疑它有没有100响。然后我们姐弟三人才放手持烟花。看那红色或绿色的单根花跑向夜空后“叭”的爆炸,我们那时也很开心。12点往往也是我们透过窗户观看全城灿烂烟花的时候。那时候榆林的楼还没有太高,我们还能看见西沙的烟花。哪的烟花好看燃放时间长,我们就说那是一户有钱人家。</p><p class="ql-block"> 更小的时候,我经常在老家过年。年前,爷爷会更换新的窗户纸,贴上三爸写的春联。农村的春联可真多!很多地方的用语也是固定的,“抬头见喜”、“出门见喜”还有“六畜兴旺”以及“灶神之位”、“土神之位”等,窑洞的窗户和门上都会贴,再加上窗栏左右两侧的花花绿绿的“祈保平安”几个大字,整个过年的气氛就红红火火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爷爷总是在除夕那天夜色渐浓,华灯初上时,带着一群孙子依次给各路神仙供奉、点香,我们主要是跟在爷爷后面从一个院子转到另一个院子,听爷爷的吩咐,叩头。正月初一早起给长辈拜年,收到一块或两块的压岁钱,那时为了得到那点钱可真是起得早哇!如今拜年早已成了出资方,可祝福的话却仅剩下“过年好”三个字了,连“身体康健”也说不出来了,仿佛越说什么越缺什么似的,说多了眼睛容易进沙子。</p><p class="ql-block"> 回忆总想哭。想起了很多和爷爷在一起的画面。一张小时候大冬天依偎在爷爷怀里的照片;月亮还撒着清辉,爷爷到菜园,顺便送我上学的清晨(不记得是哪个季节);跟爷爷到曾儿沟山上种土豆;跟爷爷到寨子山上收割谷子;跟爷爷到蔫渠山上砍苜蓿;暑假回家看爷爷,爷爷在门口台阶上吃粽子;爷爷在家里忙东忙西;爷爷炸油糕;爷爷不吃肥肉……</p><p class="ql-block"> 长大了,记忆力也不好了。对于时间的概念也模糊了,爷爷是哪一年走的我也忘了。只记得他那时面容安详地躺在那里,瘦骨嶙峋,他上山的时候,他的孩子们特别伤心。后来我梦到几次爷爷,都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场景,平淡,平常,但他老人家始终没有开口说过话。爷爷走了,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伤心难过,好像他并没有走,只是我们见面少了。这几年我也常怀疑自己没良心,最近我终于想通了。</p><p class="ql-block"> 爷爷见过了我上大学,找到工作,结婚生子,安稳生活,对我,他应该是放心的。而我也见过了他临终前的模样,骨瘦如柴,不成人形,吃不下东西,整天躺在炕上,被病痛折磨得不断呻吟。他也预料到了自己的期限,见了几个孩子最后一面,在父亲怀着安然离去的。对他,我是欣慰的。</p><p class="ql-block"> 今天守岁特别想念爷爷。2023年的第一个愿望是能梦到爷爷,我们能说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