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大年三十<br>打酱油<br><br> 今天是除夕!而令我难忘的是上世纪的一九五八年的除夕,也就是三十晚那天,其实那年腊月二十九是除夕。<br> 那天下着鹅毛大雪,地上一片雪白。大雪还在不停的下着,母亲喊道:小二子,去打点酱油,一瓶白的,一瓶黑的,快去快来,回来弄红烧肉给你吃!<br>我拿了两个酱油瓶,四毛钱,穿着残筒棉袄,穿着一双单布鞋,滴滴哈哈出了门。<br> 顶着大雪,冒着寒风,顺着家后的铁路,一蹦一跳地向小店跑去。那时小,街外的孩子很少去过街里,除了生病上过街到过卫生院,其它对街没什么映像。我知道的酱油店是在临洪乡老新海路边的一家老店,它是我们街各种付食品的定点供应点,还有小本子供应的菜,豆腐也在那,我天没亮还去买过豆腐挨过号。<br> 我跌跌爬爬好容易上了铁路,雪大,不好爬。迎着风雪,一路向西,数着道木,向酱油店走去。这一路挺远的,有四五里地,没有人烟,铁路边尽是些又高又大的洋槐树和又矮又小的观音柳。在铁路上看着变压器厂摔到了身后,新海中学的运动场又来到眼前,这一段足有二百多米,接着就什么也没有了,铁路两边都是大水沟,芦材地,是我抓呱呱叽的地方。<br> 我象个小黑点,还没有逗号大,在陇海铁路上游荡,我象个幽灵,在苍芒大地上窜魂。白的雪,黑的我,再加上笔直的两条线,勾出了一幅凄凉的孤儿寻母图!<br> 走着走着,眼前一黑,完了,火车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因为鹅毛大雪,我看不到火车,火车也看不到我,我对着火车站住了,楞了楞神,火车它可不客气,温柔的向我驶来,小黑点越来越大,无声无息,开始象猪,后来象牛,接着象一座山压了过来!我从小就跟火车打交道,逗火车玩,叫它叫它就叫,叫它气它就放气,算老朋友了,我稳住劲,一丝不乱,从容不迫走下神道,站在路肩上,背对着火车,等待开火车的来惩罚我,用最大的最多的最热的气来刺我。咣当咣当,轰通轰通,火车过去了,没对我放气,其实我知道,这次可能完了,非把我刺到铁路下!唉!它剧然没放气,放过我了,我还真没弄清,开车的都很坏的,平时常没少刺我们这些小孩的!想想,这开车的可能有小孩,没舍得刺,也可能看我小,可怜我,不忍心刺,还有就是雪那么大,它看不见我,我也不会看见它,原谅了我!<br> 一场惊险之后,我不走路中心啦,也不走铁轨上啦,就老老实实走在路肩上,铁路下面不好走,没有路,尽是芦材地。说着走过了内燃机厂,走到了幸福路,那时路不大,砂子路,路边有很多石人,石马,石干妈,还有歪七横八的石牌坊,摸溜了一会,直奔新海路,酱油店就在路边,回门朝西,两间小瓦屋,一毛七黑酱油,两毛钱白酱油,还有三分钱,小大姨给了我三块糖,说三分钱不找你啦,三块糖,正好四毛钱。我把糖装在破棉袄的口袋里,没吃,家里还有姐姐妹妹呢!我提着两瓶酱油,小手冻的又红又疼。<br> 我朝着回家的路,慢慢走去,风雪也在捉弄我,来时西北风,回去东北风,雪一个劲朝脖子里钻,你钻吧,反正进去你就化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