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三，是传统的小年，也是父亲去世后的第一个节日。往年的小年一般都在父亲那里，每个寒假也就这几天还有点空闲，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去给父亲整理家务，把他的小屋整理的井井有条，像个过年的样子，和二姐一起把父亲冬天攒下来的衣物全部清洗，有时也会陪他一起过个小年，算不上孝敬，只是让孤独的父亲有所安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中午三姐发来微信，什么也没说就是哭泣，听着她的哭声，我的眼泪也悄然而下，父亲走了，我们成了无根的沙蓬了。11月29日父亲走的，已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前半个月大家都忙于安葬父亲，加之新冠疫情的肆虐，弟兄姊妹们每日都在悲伤的气氛中生活，无暇去顾及父亲走后，留给我们的思索，没能静下心来思索父亲去世后我们的生活。后半个月伴随父亲在我们生活中的消逝，我们才真正认识到，父亲离去的悲痛，不是他当时离开的时候，而是在日后生活中无时不在的父亲的影子，我们的举手投足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这才是让我们悲痛的焦点。</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父亲走了，三姐在捏饺子时，想起父亲一直爱吃的饺子，感慨她不能给父亲再送一回她亲手做的饭菜，感慨她在父亲弥留之际没能陪伴膝下，感慨她糟糕的生活再也没有了可以述说的地方，感慨她再也找不到家的感觉，感慨她还是个孩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忽然一下子成了无根之树，成了家里的支柱，于是就哭。我不知道她这一个月里是多少次在哭泣了，但我清楚命运多舛的她一定没少流泪，一定每天都会想起她的父亲！</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二姐今年打算在移民房过年，与父亲居住过的地方只隔一栋楼，每日的家务琐事无不牵扯到父亲，每一餐饭都会想到父亲，如果是以前，二姐首先给父亲端去，然后才自己吃。那天二姐说她做好了年饭还给父亲拿到故居的窗台上，想让父亲再品尝一下她做的饭菜，想看看父亲生前的影子，那个九十高龄还在挥舞斧头劈柴的身影，听听那个九十高龄还在每日坚持跑步锻炼，节奏分明的哒哒声，可惜人去楼空不免又是一场哭泣。二姐因为与父亲住的近所有过年要做的事都会不由自主联系到父亲，洗衣也好，做饭也好，劈柴也罢，生活琐事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往日的牵肠挂肚，现在忽然没有了目标，只能看着自己所做的事，想着父亲生前的琐事，空虚，无助，无处着手，无心做事，这样的二姐必然是伤心难过的。流干了泪水唤不醒已沉睡的父亲了！好在还有俩小孙孙陪伴，可以分散一点注意力，要不真不知她该如何度过这伤心的每一天！</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二哥一限咋咋呼呼，父亲在世时也因为生计，二哥奔波在辛苦劳作的事务上，几乎没有时间经常去看父亲，甚至有时我们打电话他也不知道父亲啥状况，但二哥的心里是有父亲的，特别是每年冬天他闲暇的时候，每天都要去给父亲生火，嘘寒问暖，尽管有时也会呛打父亲，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时刻在牵挂着父亲的生活。每年冬天准备父亲过冬的物资，柴米油盐，水呀电呀，等等事务一直都是他在忙活，因为有二哥在移民房居住，我们姊妹们都放心了，二哥也尽他最大的努力，陪侍父亲，为父亲做着好多事，特别是逢年过节都要把父亲接到家里吃一顿热腾腾的饭，父亲的生活也因为二哥的存在安然了不少。这几年要说在父亲的养老上二嫂的功劳最大，作为媳妇能够在日常生活中关心父亲的生死，经常隔三差五去看一眼父亲，知道他是死是活。每年过年都去二哥家过年，这一过就是十二年呀！实在是难为二哥二嫂了，二嫂尽管有时也会烦恼，也有过抱怨，确实是我这个混球三儿子做的不地道，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让父亲到我家过个年，我和大哥真的是不称职的儿子！二嫂也只是嘴上说说，谁最孝道事实胜于雄辩，二嫂做到了！一直到父亲终老，二嫂都在跑前跑后，一大家子人都窝在二哥家，要吃要喝，二嫂从没言语过，这是值得我们铭记一生的恩情，她是儿媳，不是女儿，与父亲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但却比我们姊妹们都做的好，我们都敬佩二嫂，感念二嫂的好，父亲生前也一直都在心心念念，感激涕零！</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父亲走了一个月，二哥的精神似乎还没有归位，二哥那天说他每每路过父亲出入的小巷都会驻足去看，去听，去想。说他有天早上看见父亲的住处烟筒上生火了，定睛一看才是幻觉。所有过去的都是美好的，父亲的离去，让忙碌的二哥突然发现少了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少了每日都习惯的担心，没了父亲的炕头，少了一个感情的寄托，少了一个可以当孩子的场合，更少了一个可以稍微休憩的港湾！二哥善良的本性，又岂能不流泪吗？往年的年末，父亲孤独的生活也因为二哥二嫂的照顾有了生气，每年都会在大年夜视频中看到父亲的身影，四世同堂的画面是多么的美好，也许每年的这个时候是父亲最幸福的时光吧！今年的冬至日父亲走了，没能吃到二嫂做的油糕或酒米，再也吃不到大年夜的饭了，二哥的生活与父亲是水乳相融的，走出没有父亲的日子，那是痛苦的，悲伤的，难过的。</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大姐安葬完毕父亲，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在生她养她的地方久待，安葬完毕的那一天，就匆匆回去了，回去后大病一场，到昨天才停止了输液。大姐是我们姊妹们命运最苦的一个，十几岁就远嫁到河曲，对于一个不谙人事的少女而言，远隔千里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简直就是判了死刑！我不想去评论父亲的功过，只是想那时真的是造化弄人，用父亲的话说“大姐是全家的救命恩人，苦了大姐救活了全家”！大姐没上过学，过早的投入到了辅佐大人养活全家的生活中，一生艰辛，一生凄苦！十几岁去了河曲那个鸟不拉屎的山沟里，那简直就是扔出去一块石头，多少年的记忆，多少年的苦楚，一切都已过去，命运安排，伴随着儿女们的成长，大姐的生活略有好转，对故乡的人和事都陌生而模糊了，曾经的爱与恨都成了对父亲的眷恋。父亲给了她生命，这次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围绕膝下尽力侍奉，只能千里迢迢来送父亲最后一程，这也是大姐极力争取的结果，要不然没有人会同意大姐来安葬自己的父亲，没有人同意大姐来送父亲最后的归程。好在大姐来了，而且坚持到父亲的最后离去，远嫁的女儿无疑是凄苦的，今生也只能在回忆中去追忆儿时的片段，流干早已干涸的泪眼，伤心于遥远的牵挂，无尽的哀思！</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大哥走了三年，在世时曾经对父亲心心念念，每年五月端午都会接父亲去家里居住一段时间，父亲也在母亲去世后的十二年里，每年都期盼着去他家走走，即使是在大哥病重期间父亲仍然去居住过。大嫂虽然出生于一个庄户人家，但在父亲的养老上一直通情达理，安葬父亲的那几天，大嫂声泪俱下的哭声，一直在震撼着我们姊妹兄弟的心，那是对大哥的怀恋，更是一个媳妇对公公的追思，也是代表英年早逝的大哥对父亲最后的尽孝，那是发至内心的流泪，是对父亲最后的哀悼！三年前大哥去世时，父亲痛哭流涕，说他可以走出家门最后的路被折断了，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不幸最伤心的泪，自从大哥去世父亲再没有走出过移民房，尽管大嫂对父亲也是牵挂问候，但父亲没有再去过，今年大嫂还来看过父亲几回，父亲在我们面前也是感激有佳，说大嫂给他拿了很多肉和饮料，带领孩子们来看过他，这次病重期间大嫂也率领孩子们来看望父亲，安葬时更是提前回来，忙里忙外，一个媳妇已经做的相当好了，大嫂为我们做出了榜样，感谢大嫂对父亲，特别是对大哥的照顾！</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父亲走了一个月了，我的精神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似乎很糟糕，每天脑袋昏昏沉沉，木楞木楞的，耳朵几乎要失聪了，那天去找医生开了三副中药，但效果不明显。我的脑海里充斥着父亲的影子，到处都是，我的神经一直处于悲伤状态，我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抑郁。每天做饭的时候都会想起与父亲相处的日子，想起我曾经给他做过的为数不多的饭，那天看到冰箱里给父亲做好的红烧肉还有几块，我的眼泪啊！昨天切了点羊肉伴随着泪水的流淌，我看到了八月十五我给父亲带去羊肉时他那惊喜的神情！父亲爱吃肉，是因为年少时贫穷的家境，这几年伴随着儿女们的长大，父亲每天都有肉吃，但却只剩下这个爱好了，以致儿女们每次回来，也就只想着给买肉了，找不到该买啥了！三姐和二姐更是定期捎钱回来，让买肉给父亲吃。我的可怜的父亲，你曾骄傲的小儿子再也不能给你带去馒头，烙饼，和包子了！那天在街上看到那个卖烙饼的.又是一通感慨。这些年父亲一直都在自己做饭，可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做饭，只能是到街上买些熟食，放在冰箱里，冷一顿，热一顿，胡乱凑合，要不是父亲身强力壮，胃口还不错的话，也许早就离开了。我想不是父亲爱吃月饼，饼干，麻花等熟食，是因为没人侍奉给他做饭 他又不善家务只能吃这些啊！不孝子女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啊！我这个父亲用三年收入供应出来的吃皇粮的，又是多么的失职，多么的卑鄙呀！说是孝道了，每一两个星期也去了，但那是远远不够的，父亲需要的是长久的陪伴，而不是形式上的孝道，昙花一现的看望。</p><p class="ql-block"> 而今父亲已去，痛定思痛，自责于自己的自私自利，不能围绕膝下尽心尽孝，感叹自己的无能，没能让父亲去我的狗窝里过一个年， 我的孝敬又体现在啥地方了呢？父亲走了，我在思索，每做一件事都会想到父亲，我一直在强迫自己去做些事，哪怕是最苦的最累的体力活，以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离开移民房的那个早上我去了父亲居住过的地方，睹物思人我放声大哭，我的父亲走了，再也不麻烦我了，我的大树倒了，我的精神港湾没了，我的依靠没了，我每日浑浑噩噩的度过每一个时段，不管是晴天阴雨还是夜色茫茫，我都一样昏昏欲睡，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们彻底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失去了我们最后的温床。</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父亲走了一个月，我的兄弟姊妹们因为父亲的离去，我们的生活注定是悲伤痛苦的，平凡的父亲能在走后，儿女们仍然依依不舍，我的可怜的父亲，留给孩子们的又岂是文字能书写的吗？追思父亲的一生，平凡的世界，善良的一生，没有壮举，没有绝唱，留给儿女们的却是一生的回忆，一生的追随！父亲的那份正直，善良与坚韧是我们永远取之不竭的精神瑰宝，我们可以去追忆，去哀悼，但决不能沉沦，父亲在天之灵更不愿看到儿女们悲思过度，更愿看到我们的坚强崛起！为了父亲的安然离去，我们都应该尽快走出，把悲伤化作动力，去走好以后的每一步！这才是对父亲最好的回报吧！</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愿父亲一路走好，天堂安然！</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于2022年腊月23</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