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来了

刘仁杰

相传，“年”是凶猛的怪兽。但中国人却对年充满了友爱，因为年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吉庆祥和文化，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传统的年俗中，到了腊月二十九，北方蒸馒头；南方包饺子，还要加紧清理灶屋，为明天做团年饭和接下来春节待客、做客饭做准备。大年三十，一家人要团团圆圆吃团年饭，所有的食物要清理出来，该水发的水发、该淖水的淖水、该煨汤的煨汤、该油炸的油炸；平日不常用的餐具也要清理出来，统一擦洗，确保洁净如新。辛苦了一整年，家里人无论成绩大小、身处顺逆，都要高高兴兴愉快享受生活。

乡村人家，许多人家里还保留着旧式柴禾灶，有的人家甚至有了现代厨房还在楼房旁边另搭一间屋子做灶屋，过年用起来更趁手更方便。这种柴禾灶设有三口铁锅，依墙而建，呈“L”型，横向并列二口，各立灶门，依次为中（号）锅、小（号）锅；中锅在靠墙的位置，接大（号）锅，靠中锅灶门供火，接烟囱。所以，这里的人也叫这种灶为“扯火灶”。平常用中锅炒菜、煮饭，大锅盛水，大锅的热水方便洗手洗脸打杂。逢家里办大事，及客人来得多的时候，三口锅才同时使用，煮饭的煮饭、炒菜的炒菜、盛热水的盛热水。做年饭当然少不了三口锅一起用，鱼、肉、青菜，干菜、咸酸以及汤汤水水，菜品多，需要时间、需要锅灶，年过得丰盛首先从餐桌丰盛开始。

铁锅也需要除垢，锅底的锅烟子已经很厚了。灶台的边边角角要仔细除油渍，锅盖、圆盘、汤匙、碗、筷、酒杯等都要一一清洗。做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了，紧接着就要洗菜、切菜，除了大、小白菜，菠菜，芹菜，包菜，摘好洗净，明天现切下锅；藕、土豆，切片、切丝用清水浸润起来保鲜；豆腐从水缸里捞出来，滤干水，煎至二面金黄备用；其它的菜，如海带、粉丝、竹笋，山上的干白花菜、珍珠菜等，分别用温水浸泡起来；肉类菜分别下锅水煮除腥除膻，为明天回锅、红烧节约时间；炸藕夹，炸鱼、肉丸，炸豆腐，今天炸好了，气温低易存放，明天跟现炸的一样；其它的菜该分类的分类，该装盘的装盘，方便明天直接下锅、上桌。还有葱、姜、蒜一应佐料在今天也要收拾妥当，切碎备用。总之，过年吃年饭，样样菜都要有，连明天煮饭也要多煮一点，不管吃不吃得完，哪怕下餐吃剩的，也要富裕，图的是吉利、图的是仪式感。今天准备充分一点，大年三十的团年饭就可以赶早一点。此时此刻，家家户户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预备明天的团年饭，谁家吃团年饭的爆竹声先响起来，也是一种新年新气象的表现……

堂屋的火塘边，一溜瓦罐里正在煨汤，有牛肉、羊肉、鸡肉、猪排骨、猪蹄、银耳……等煨至大半熟，一一将瓦罐退到火塘旁边腾起来，明天早起再加配菜，白萝卜、胡萝卜、红萝卜、藕、红枣。满屋子的香味已经把浓浓的年味热气腾腾地烘托起来了。孩子们也闲不住，一会儿拿几个爆竹到门外去炸一通，一会儿又拿来糍粑、苕片在火塘里烤了吃，趁人不注意，突然擦一个擦炮扔到地上，“叭”一声吓人一跳。

夜已经很深了，焕然一新的厨房里依旧灯火通明，不时传来密集的切菜声、烹炸声。大人们在忙，孩子们玩累了，坐在火塘边，一个个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地打，就是不想睡。“嘣——”忽然，火塘里火光四射，是谁烤的糍粑烤爆了，燃起来了……再甜美的味道也架不住瞌睡虫接二连三地催促，火红的年正在从孩子们奋力睁开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之间悄然走近。

（初稿字数：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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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杰原创图文，封面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