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说过年

泉水叮当(王泉坤)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童年时总盼望过年,因为过年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旧棉衣外的新罩褂),有压岁钱(一元钱)。过年前家家忙忙碌碌,掸扫房子,买年货,磨水磨粉 ,做芝麻馅,腌老鹅,摊蛋饺,蒸肉圆,炸熏鱼,炒瓜子长生果,爆年糕片.....我家是常州人,按照老家的风俗,母亲还要做方糕和萝卜丝团子.住了七八家人家的老厢房里最热闹的是公用的厨房,邻居们一边忙着烧年夜饭的菜,一边家长里短,陈家阿姨的宁波话,母亲的常州话,张家外婆的苏北话,就像方言杂谈,菜烧得热气腾腾,家常拉得欢声笑语。父亲会带了我去十六铺附近的太平洋浴室泡个澡,说年前把身上的晦气洗洗干净,来年有好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吃年夜饭的仪式是最 隆重的,摆好菜倒好酒,烧香点蜡烛,先要供祖宗,母亲要到门口叫一声:老祖宗回来吃饭了!算是把老祖宗请回来了,祭供时,母亲会叮嘱不能去碰椅子桌子,说怕惊动了老祖宗吃饭,中间还要给老祖宗加酒添菜。蜡烛和香点了差不多了,最后给老祖宗磕头后,年夜饭才正式开吃,我和妹妹们早已馋得口水在嘴里不知咽了多少次了。记忆中年夜饭中最诱人的是什锦暖锅了,锅中间的木炭旺旺的烧着,锅中的汤水扑腾扑腾的响着,红红火火,那肉圆肉皮蛋饺的香味,那鱼圆笋片的鲜味,还有那韧劲十足的粉丝......现在也许再也吃不出那个味了。那时没有电视,没有迎新晚会,年夜饭吃完了,在天井里把烟花鞭炮放完,就早早上床睡觉了,小孩子很少有守岁的,在爆竹声和睡梦中迎接新年的到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年初一清晨,弄堂里家家的开门炮早把我们震醒了,方糕和萝卜丝团子的糯香还在唇齿间留着 ,就开始串门拜年了,楼上楼下,房前房后,满院子的跑,大人们见面互相作揖问候,喜气洋洋,当然最高兴是我们小孩,拜年回来各家送的长生果香瓜子,还有水果糖总是把口袋装得鼓鼓的。年初一是不能扫地的,尽管一地瓜皮果壳,老人说扫地会把财气扫出去,不过不扫地,那时也没见哪家发财的,年初一,大人们都满面笑容,讲话都和风细雨,没有粗活和不吉利的字语,小孩就是犯错了,也很少有训斥声音,除了热闹,就是温馨。年前烧的菜,能吃到正月十五。而且一直那么有滋有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现在年已古稀 ,虽然又临近过年,但年的概念倒越来越淡薄了,由于新冠疫情,上海这座繁忙喧闹的城市却早已清静下来了,除了外递小哥的穿棱,路上行人少了,外地牌照的汽车少了,马路不堵了,上海外环内禁止放鞭炮已有多年历史了,烟火味闻不到了,传统的年味早已消遁了,也许不少退休职工在想:2023年的退休金还会加啊?也许炒股亏本的小股民在想:茫茫股市还能上3600点吗?各种金融案的受害者还在盼望自己的血汗钱兔年能兑付多少啊?看病难看病贵的现状能改观吗?更多人想的是神州大地的新冠疫情雾霾何时能驱散,还天下一个平安吉祥?......各人有各人的心愿,各人有各人的梦。只是老城隍庙的迎春彩灯早已闪亮,外滩的夜景还是那么熣灿,还有民航机场、长途汽车站和火车站的回家打工者和外出旅行客依旧川流不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年又一年,然而童年时石库门房里的年味却离我们越来越远了。</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