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年之二 杀猪/凡秀

花骨朵er

<p class="ql-block">  12月31日,坐弟弟的车,带着孩子去了娘家,爸爸提前就安排,中午一定要来吃肉。因为家里杀猪。</p><p class="ql-block"> 曾记得,每逢腊月,“杀猪”一事便会提上日程,爸爸早早就开始准备——请杀猪匠。那时的农村,几乎每个村都有一个杀猪匠,他们并非职业杀猪匠,其实也是普通农民,逢年过节有人家要杀猪了,他们才操起手艺,游走村庄,挑战一头头大肥猪。</p><p class="ql-block"> 印象中,那时的杀猪匠都膀阔腰圆、孔武有力,或许,只有这种身材的人,才能镇住猪吧。村里的舅舅就是如此。我们的村子小,也只有舅舅一个杀猪匠,村子里的猪都是舅舅的囊中之物。要杀猪必须提前排队。爸爸与舅舅关系极好,每逢杀猪的几天,都会让爸爸给他帮忙,所以,我们家杀猪舅舅从来不收钱和肉。</p><p class="ql-block"> 杀猪时刻终于到来。前一天晚上爸爸就要请好邻居,抬好木桶,放在大门前的空地上。一大清早,妈妈就起床烧起土灶,前后两个大锅都盛满了水。舅舅也早早过来,“装备”就和别人不同,系着皮围裙,皮护袖,拿一把长刀,在磨刀石“霍霍”两声,气势威武。儿时我都害怕得不敢靠近。</p><p class="ql-block"> 几个人走进猪圈,那头大肥猪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不断往墙角退。舅舅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揪住耳朵,另一只手上的铁钩立马伸进猪嘴,往回一拉,牢牢勾住。此时,其他的几个人拉的拉尾巴,按的按脚,大肥猪在众人勾拽推拉下,拼命嚎叫,往宽阔木凳处挪动。那时候,爸爸怕我们碍事,总让我们走远,或许是怕人多脚杂受伤吧。我曾偷偷地看过一回,一刀下去,黑红的献血直流,他们早已准备好脸盆,满满一盆血端进厨房,妈妈又开始忙活——摊血饼。</p><p class="ql-block"> 猪的嚎叫声渐弱,终于不再动弹。几个按住大肥猪的人,这才松了手。舅舅熟练地拔下鬃毛,小时候听说毛笔就是猪身上这点毛做的。爸爸一边拿出烟,分发给各位帮忙的人,一边忙着把早就烧好的开水一桶桶地倒入舅舅的杀猪桶。他们喊着“一二”一起把大肥猪扔进了冒着热气的木桶,舅舅拿起一块石头使劲地在猪身上来回搓,满身的猪毛顺水而下,一会儿,白白肥肥的肉就占满了猪桶。</p><p class="ql-block"> 帮忙的人一起又把几百斤的猪挂上早已搭好的三脚架,舅舅开始熟练的大卸八块。热气腾腾的肉铺满了案板,奶奶总是摸着肉说“今年的这肉好!”妈妈的大锅里煮满了肉,杀猪的男人们清洗完开始喝茶了,肉也快熟了。爸爸总会打发我和弟弟把村子里的人挨家叫一遍到我家吃肉,不来的还要端一碗过去。说是吃肉还不如说是吃洋芋摊饼,每人一大碗。杀猪的这天,厨房放着肉,锅里煮着肉,茶几摆着肉,似乎那时是最富裕的时刻。</p><p class="ql-block"> 如今想起,那天真是最忙碌的时刻,而妈妈是最忙的人。</p><p class="ql-block"> 不知从何时起,我再回娘家时猪早已杀完了,也没有了儿时的期待,只是回去拿上妈妈给的肉匆匆而归,似乎有点厚脸皮、理所当然。今天也是如此!</p><p class="ql-block"> 可每逢年关,总会想起老家关于“杀猪”的往事。或许因为贫穷,那时的人把“杀猪”当成一件大事,热闹又喜庆,为“过年”打下丰盛的物质基础,也渲染着年味。如今,杀猪的越来越少,猪肉,更是日常餐桌上的标配,杀猪匠,好像也越来越少了。舅舅还是村子里唯一的杀猪匠,只是他们平时都聚少离多,如今,谁家杀猪,都成了他们在谁家聚餐喝酒的一天。</p><p class="ql-block"> 每次回娘家,我总会想起小时候,盼着过年,盼着杀猪,盼着吃糖,盼着红包,那才是印象中的春节。如今,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那种盼望早已随着车水马龙流逝在岁月里……</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