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缅邈岁月,缱绻平生。”</p><p class="ql-block"> 每次看到杂粮饭我就会想到我的大伯母。小时候相比自家四季不变的白米饭,十分喜欢大伯母煮的杂粮饭:随着时令的变化而变化,春有豌豆、兰花豆饭,夏有四季豆、豇豆饭,秋有红薯、南瓜饭,就是食物最贫乏的冬季也有土豆、红薯、南瓜饭,因为色彩多变我把它们称为“五彩饭”。</p><p class="ql-block"> 当夕阳柔美地洒在院中,暖金色的光宛若轻纱,就是该喊大伯父回家吃饭的时候了(大伯母和大伯父从来不直呼对方的名字,大伯母经常托我喊大伯父吃饭)。我站在屋旁的高地上对着对面的小山呼喊伯父回家吃饭,准能得到伯父的回应。</p><p class="ql-block"> 待锅盖揭开,蒸汽散去,大伯母赶紧翻炒,金黄的玉米粒在锅中欢快地跳舞,青绿的豌豆发出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无疑是一场视觉和嗅觉上的盛宴。胡辣椒是杂粮饭的标配亦是灵魂。我十分佩服大伯母,无论是哪一种杂粮饭水量和火候的掌握都恰到好处。</p><p class="ql-block"> 作为回报我在暑假烘烤烟叶的时候,经常帮大伯母家绑烟叶。薄雾还未散去哥哥姐姐们就跟着伯父伯母去地里采摘烟叶了,一大背一大背地背回来,整整齐齐地堆放在阴凉处。吃过早饭就开始绑烟叶了,这是我比较爱做的事情,因为我们家从未种过烤烟,所以不觉得厌烦,而且绑烟叶不怎么废体力,注意质量和把握好速度就好。</p><p class="ql-block">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滑下山坡,月儿早已爬上山头。夏天的夜晚是热闹的:萤火虫提着小灯笼串门、纺织娘的歌声此起彼伏,小孩们在院子里嬉戏。大伯母家的烤烟每年都种得比较多,她往往会叫我先去休息,我确实也累了,但我还是想帮助他们一起弄完,这时大伯母会来帮我递烟叶(把大小相近的烟叶背靠背的放在一起),这样我要轻松很多。夜深露重,绑完烟叶,上到烤房时堆放在底层的烟叶已有露水,任务结束。我仿佛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大事情,回家洗漱,听着窗外纺织娘的歌声安然入睡。</p><p class="ql-block"> 随着年岁递增我才知道大伯母经常煮杂粮饭是因为大米不够吃,我后来刻意减少了去她家吃饭的次数。更加佩服大伯母把当时许多人厌烦的杂粮饭做得那么香甜可口,巧妙地度过难关。</p><p class="ql-block"> “青瓦长忆旧时雨,朱伞深巷无故人。” 我那勤劳而善良的大伯母大伯父早已离世。现在人们喊吃饭都是一个电话到位不再用大声呼喊的方式,绑烟叶仍然是传统的方法,不过种烟的农户是越来越少了,只有纺织娘的歌声还在,哪怕是在喧嚣的城市,每到夏季,在花草树木茂盛的地方仍能听到那“织织织”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光阴摇摇晃晃,不是流失了时光,而是念念不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