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与小偷

寒光

　　从意大利罗马度假回来了。早就想写点什么，写罗马震撼心灵的辉煌古迹？写意大利闻名于世的美食佳肴？有关这类话题的文章已经有太多太多，在此本人毋庸赘言。我想在这里留下点笔墨是有关在意大利旅游的一个另类话题——窃贼与防窃。

凡对世界历史古迹感兴趣的人士到欧洲旅游有两个城市是不能不去的，一个是巴黎另一个是罗马。巴黎我已经去过无数次，可以说心中就有一张巴黎地图，不无夸张地说，我闭上眼睛也能走到协和广场、卢浮宫、巴黎圣母院、埃菲尔铁塔。我到欧洲已经几十年，然而罗马却一直未曾去过，并非是因为罗马在地理位置上的遥远，而是由于这个城市在我心理位置上的偏僻。听去过罗马旅游的朋友们带回的信息，多有被偷被抢被骗的不愉快经历，因此这座城市在我的心里早早就投下了阴影。或许也是因为那部名声大噪的意大利影片《警察与小偷》留给人们的印象，在我的心中罗马与小偷这两个词是紧紧地连系在一起的。几年前，我曾带着家人出游意大利的米兰和威尼斯，在一周时间里几乎每一天都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被宰被偷被骗，心灵体验极差，原本的旅游好心情全被破坏了，最后是狼狈逃回比利时的。那次旅行让我对这个国家留下了极差的印象，我曾到过很多国家旅游，但如此糟糕的经历从来没有过，成了我迟迟未去罗马一游的主要原因。

这次突然决定去罗马，或许是因为心血来潮。自从新冠疫情开始后三年时间里未曾乘飞机出国旅行了，再说已经经历过那些被宰被偷的遭遇，心理上变得更加强大。出行前就做好了各项防偷防宰防骗的准备，打算到罗马去同那些蟊贼肖小们斗一斗智 ，玩一玩心计，那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去意大利旅游，要准备好一些零钱，最好身边放些硬币。那次去米兰，在旅游点的咖啡座喝咖啡饮料，堂倌往往是不找零的。比如一杯咖啡五欧元，你给堂倌一张十欧元的票子，他不会再找你五欧元，他认为另五欧元是你给他的小费。

在饭店里用餐，不要同堂倌啰嗦。那些堂倌都是些老油子，会装作热情好客的样子问你从哪里来的。他们那些热情大都是假的，实际上是在摸你的底，看你有没有油水可以宰。你可以不回答或者干脆说是从尼泊尔、柬埔寨等穷国家来的，就是别说是中国人，因为他们知道中国游客富裕，油水足，磨刀霍霍朝你来。点菜时，他们会向你推荐什么菜，还会说按照那里的规矩要你点上三道菜，总之是要你点贵的，多掏钱。你别听他们的忽悠，你是主人点什么菜由你决定，根据自己的胃口大小和喜好点菜。看懂了他们的心思后不用对他们太斯文太客气，在这世界上在哪里都是老实易被欺，斯文易被骗。

最重要的是在那些人多的旅游景点要时刻提防小偷，尤其是在火车站和地铁上，那里几乎百分之百有小偷出没。在地铁上千万不要看手机，在马路上看手机也要抓紧手机，因为有可能遇到抢匪。如果遇到有人同你搭讪，别理他（她），别让他（她）靠近你。曾有人告诉我他在罗马旅游时突然上来几个年轻女子，其中一个还主动拥抱他。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香艳袭击，他毫无思想准备。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那几个女子已经离去。他一摸口袋，钱包已经无影无踪了，用一个钱包的代价换了一个香吻。如果有人靠近你，你要立刻让开。如果有人上来抱住你，你要用足全力把他（她）推开并大喊。你的钱包千万不要放在外衣口袋里，那些窃贼摸口袋的动作非常快，手脚动作非常灵敏。你出门时如果需要带上身份证、银行卡以及一些钱，你可以买一个挂在脖子上的小袋，将小袋贴身放在胸前。出行时你可以经常作双臂交叉的动作，一来是保护好那个放着重要物件的小袋，二来是故意让出外衣的口袋，迷惑小偷去摸你的口袋。为了给小偷造成你口袋里有钱的错觉，你可以在外衣口袋里放一只旧皮夹，里面放点废纸，把皮夹弄成鼓鼓的样子。在被偷不可避免的情况下也要让小偷上个当，这是同蟊贼玩一出空城计，让他们去偷你的假钱包。如果你还想惩罚一下小偷，可以在皮夹里面的纸上用当地的语言写上几句诅咒话。如果你觉得还不够解恨，你还可以考虑在外衣口袋里放一块仙人掌，在背包里放只老鼠夹让小贼们尝尝贼手被刺被夹的滋味。

为了防偷，我设了三道防线。第一道是把身份证银行卡和钱放在一个挂在脖子上贴身放的小包里，二是将上衣口袋拉上了拉链，三是在上衣口袋里放只只有废纸的旧皮夹来虚晃一枪。准备完毕，就等小偷现身了。

到了罗马后的第二天，我们兴致勃勃坐地铁去市中心。上了地铁后，我立刻双臂交叉捂住了胸前的小包，中枢神经系统进入紧张状态，关注着身边的动静并将周围神经的敏感度调高了几个级别。到了Termini火车站，上下地铁的人特别多，这时只见从车厢的门口挤上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和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看上去像是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女儿。那两个女孩一左一右站在了我的太太身边，那个中年女子面朝车门，背对着我站在我的前面。我对太太用汉语说了声：当心小偷！这时只见其中一个站在我身边的女孩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当我与她目光相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她眼神里有一丝不安甚至有一种恐慌，警觉心告诉我这几个人不正常。就在这时，我感觉到左边外衣口袋处有一种细微的、拉链被拉开时唏里嗦落的感觉。我立刻抬起左臂，只见有一只手伸到了我的外衣口袋处正在拉着我口袋上的拉链。这只手正是来自站在我前面那个中年女子，她在左臂上挂着一块头巾作为掩护，右手从左臂下反手伸过来企图掏我的口袋。见状，我怒指着她的脑袋喊了一声：“小偷！”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偷窃行为已经败露，便迅速将快要关闭的车门再用力拉开，仓惶离去。此刻那两个围着我太太正企图对她下手的女孩也立刻随之逃了出去。这时我低头发现我的外衣左侧口袋拉链已被完全拉开，只是那只贼手还没来得及伸进去掏走我的那只装着废纸的旧皮夹。我对太太讲述了刚才的惊险一幕，我观察到此时车厢里周围的人一个个都面无表情，似乎这种事对他们来说都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了。我也不得不暗暗佩服那个女贼动作之快，手脚之麻利。她居然可以反手拉开我的口袋拉链来掏钱包，看得出她是个老贼，也有点功夫。我也意识到这些小偷的攻击目标主要是外国游客，尤其是我们华人。他们很少对当地人下手，一来是当地人从小就有防贼意识，小偷难以得手。二来是小偷也不敢惹怒当地人，因为这些扒手毕竟还需要在这块土地上生存，外国游客就成了他们的奶妈。在罗马的大街上到处都可见警察巡逻，但是警察只管恶性事件，对于小偷根本就不管，也管不了。

第三天，也是在地铁上，与我们同行的一位女士也遇到了蟊贼。当地铁到站打开车门的时候，一个女贼也掏了她的口袋。因为我们都是处于高度警惕之中，所以当贼手伸过去的时候，立刻就被她发觉了。当那个女贼刚把手伸到她口袋的时候，她迅速一拳打过去，只听得嘭一声响，那个挨了一拳的女贼仓惶逃了出去。我们问她：“碰到贼了？”她点点头，愠怒的表情里夹着一丝得意。

第四天，又是在地铁上，我再次遇到贼。我似乎摸到了规律：小偷上车往往是最后一个，而且是一上车乘车门还未关马上就下手，掏了某个旅客的口袋后立刻就下车。这次是个男贼，左手拿了一条围巾，腾出右手专掏人口袋。他先来掏我的口袋，因为我的口袋是拉上拉练的，伸不进去。于是他再把手伸到另一个高个子男士的口袋里，也没得逞，于是乘车门关闭前逃之夭夭了。

在罗马几乎天天都与小偷遭遇。因为我们的高度戒备，我的三道防线他们连第一道也没攻破。这次罗马之行与小偷的对垒，我们完胜。

罗马，除了历史遗迹誉满全球，盗贼之多也臭名远扬。如果要让我做一道汉语填充题：“如果没有.....就不能算真正到过......”，我会这样写：“如果没有遇到小偷，就不能算真正到过罗马。” 就像病毒与人类共存一样，窃贼与罗马的共存也历史悠久。尽管窃贼成群，罗马，依然是一座吸引四方来客，永恒而辉煌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