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读札·七

唐月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做个诗人不是我的雄心,/它是我独处的方式。/有时,我愿意想象我是一只小羊/(或一大群羊/在整个山坡上散开”,嗯,佩索阿拔一把羊毛,遂变成了百余个(也有七十二个之说)并非佩索阿的佩索阿(或说终究还是佩索阿的非佩索阿),耐人寻味的是“佩索阿”这个名字在葡萄牙语里的意思是“人”,一个人,就这样变成了一群“羊”,变成了一支jun队或说一个di国,用他自己的话说:“一支隐形的交响乐队”。他曾写道: “我关注每一个人。我像抽象的母xing角色,在夜里俯身查巡所有好孩子和huai孩子的床,对我这些熟睡中的孩子一视同仁。在我对他们的恻隐里,有一种对无限存在xing的宽厚。”潜意识中佩索阿或许就是以异名这样一种方式来治愈他幼年丧父的孤独的,至于说它是一种诗学,一种“孕育着众多诗学的诗学”,那只是对结果的一个论断。无论如何,这位“孤独的牧羊人、”这群“羊”都是一个充满shen秘色彩、令人不可思议的独特存在。(读佩索阿《我的心就像一个牧羊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像一张空wang在空气中荡来荡去/我穿过街道和大气,抵达又离开,/告别随着秋天到来而展开的叶子的硬币/和最伟大的爱在春天与麦穗之间/像藏在掉落的手套里的长月亮似地/赐予我们的一切。”“空wang”、“空气”,空中之空,“穿过”,“离开”,“告别”,乃至后文的“掉落”,无一不在作背景渲染,而令人欣慰的是“爱”尚在,“像藏在掉落的手套里的长月亮”,“一切”尚在。短短一节诗写来亦可如此一波三折、抑扬有致,好的诗一如好的人、好的爱,耐读,经得起推敲。(读聂鲁达《马丘比丘之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雪旋转</p><p class="ql-block">正来自我们童年”</p><p class="ql-block">​童年,诗之摇篮。“白火花”点燃了诗人</p><p class="ql-block">​一生的温暖。</p><p class="ql-block">(读艾基《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如果在未被论证之前,自you就被接受,那么自you就是诗的本质,如果只有自you和du立的行动才值得在“shen吟中求诉”,那我立刻可以察觉诗的贫困和自由lyou的suo lian。诗可以在口头上践踏既定秩序,但诗不能代替既定秩序。对自you的反感迫使诗人参与zheng zhi活动时,诗人就放弃了诗”,诗的本质是自you,那么,扪心:我们有诗吗?在有限的自you中,姑且作有限的诗,或在无限的不自you中,苟且作无限所谓的诗,恐怕这就是事实。(读巴塔耶《波德莱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时间用各种各样的声音对个体存在说话。时间有其自身的低音、自身的高音——也有它自身的假声。如果你喜欢这个说法,茨维塔耶娃就是时间的假声(falsetto),这声音超越了一般乐谱记号的范畴。”知音若此,夫复何求?曲高和虽寡,但仍有高曲琴瑟相和,何其有幸,令人艳羡。(读《布罗茨基谈茨维塔耶娃》——节选自《茨维塔耶娃诗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些诗爬行前进,有些诗庄重地缓步前进,而另一些则兴奋地飞驰前进。像布朗宁的《他们如何把好消息从根特带到艾克斯》一诗中这样的片段,移动得太迅速了,以至于很难跟得上”,年轻时往往喜欢跟着李白坐过山车;人老了,似乎更乐意陪着王维坐在幽篁里。“争渡争渡”,“千骑卷平冈”的诗速,虽然还勉强赶得上,但“行到水穷处”,自然更喜欢“坐看云起时”了。(读特里•伊格尔顿《如何阅读一首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被我的影子拎着/像一把/被自己hei盒拎着的提琴/我唯一想说的/在触不到的地方闪烁。/像当铺里的/银器。”“形影相吊”,“可望而不可即”,在这里,成语是定格了的诗,诗是流动的成语。(读特朗斯特罗姆《四月与沉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何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他与罗丹一样,在忍耐和雕刻中凿出了自己的宇宙。”刀刀伤筋动骨,刀刀刻骨铭心。谁又不是呢?“任尔东西南北风”,多非洒脱之语,不过无奈之举。(读里尔克《祭沃尔夫·卡尔克罗伊德伯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诗,是高贵。中国的酒、茶,很近于诗的本质。好酒、好茶,都有特质、品性,好酒不能掺一点点水,好茶不能有一点点油渍。这品性,就是上di的意思。诗人,一点点e败,就完了,俗了,一句好诗也写不出来。”莫名想起了张灿的诗句:“书画琴棋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他。而今七事都更变,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岂不是一诗成谶了呢?好吧,不指望什么大俗大雅了,惟愿大俗不大俗,大俗不俗吧。(读木心《文学回忆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hei se幽默,面对的东西很有限。但他们要针对的是人类、人性、人文的生si存亡问题。可是他们插科打诨,像个原gao在fa庭上手舞足蹈,又跳又笑,弄得被gao也嬉皮笑脸——法庭最后就说:算了吧。油滑是无力的。我的意思是,狂欢节上可以扮小丑,fa庭上不行。在作品中,要保持fa guan的尊严,这是最高的也是最低的要求。”且不论hei se幽默的油滑化,如今,错把油滑当幽默的脱口秀、小品(光一个谐音梗就能玩若干个春晚)更是层出不穷,最尬的是还有人竟煞有介事将这类东西搬上了银幕,譬如前年《你好,某某某》的隆重上映,基本上可以视作是hu you全国人民坐进电影院里看了个加长版的小品。当然,它的煽情、催泪作用或需另当别论。(读木心《文学回忆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唐月.2023.1.16</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唐月,一个惯于为沉默分行的人。</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