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儿山的故事(二)

冰城雪松

<h1> 从城市到山村,在日常生活中有好多事都要从头学起。比如劈柈子,抡起大板斧找准木头劈下去我俩就得练上好几天。还有从井里打水。元宝屯靠近阿什河,这里本就是阿什河的故道。大门外的水井的水位很浅,井上没有辘轳。挑水的人把一只水桶挂在扁担勾上,顺着井口放进去,一顿、一晃,等灌满水拎上来就是。</h1> <h1> 一天,他去大门外井边挑水,怕眼镜掉到井里,就摘下来装在工作服胸前的口袋里,却忘了系兜口的扣子。当猫腰打水的时候,眼镜顺着兜口掉出来,落在井里。山区小镇没有配眼镜的,回城配眼镜不单要花路费还得请两三天的假。他找到房东大嫂的弟弟小岳,请他帮忙捞眼镜。他俩找来一根粗绳子,把绳子系个疙瘩,他脚踩着绳子疙瘩,手里拿个炉钩子,让小岳把他顺到井里。</h1> <h1> 他一手拽着绳子,一只手用炉钩子在井水里往上捞眼镜。炉钩子捞眼镜可是高难,捞了半天也没捞上来。井口结满了冰,小岳的脚下很滑,没地方借力,拽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他平时说话结巴:“大——啊就大哥,我——啊就拽——啊就拽哎哎——不住啦!”说着,手一滑,“咚”的一声把他撂进井里。好在井水不深,刚刚没过膝盖。小岳跑去叫人,他索性松开绳子,半蹲在井水中用手把眼镜摸了上来。</h1> <h1> 当房东大哥和小岳合力把他从井里拽上来的时候,他的棉裤早浸透了水,脱下来搭在院子里晾衣服的铁丝上,流下来水结成了冰溜子。大嫂笑着让大哥去把井水掏干净,说:“我不能用他叔涮裤裆的水做饭啊!”</h1> <h1> 山里的冬天格外冷,山上的老鼠耐不住寒冷和饥饿,纷纷下山进屯。我们住的小仓房,墙是拉和辫子两面抹点泥,很薄;根本抵御不了山里的严寒,石板炕更凉了。我把女儿紧紧的搂在怀里,蜷缩在被窝里。丈夫看我们娘俩冻得实在不行,就想把炕墙掏开,直接烧炕。掏开炕墙一看,原来山鼠下山来掏洞,掏出来的土把我们炕洞堵得严严实实。根本进不来热气,难怪石板炕这么凉!丈夫用土篮子把土倒出去,抱进来好多木柈子烧炕。一边烧炕,一边问炕热了没有,冰凉的石板炕烧了半天也没觉得热呢。当刚刚觉得有了点儿热乎劲,我们折腾了半夜,已经困得不行了。我们怕石板炕反映热度慢,炕面“上茬”,连枕头都没枕,我把丈夫的棉裤折起来枕在头下,一家人蜷缩在炕梢沉沉睡去。</h1> <h1> 突然,我被激烈的咳嗽声惊醒,自己也被烟呛得咳嗽起来,睁眼看满屋浓浓的黄烟!原来我睡觉时枕的丈夫的棉裤被“上茬”的炕面点着,棉花着火的黄烟伴着浓浓的“补丁”味儿充满了小屋!我迅速的拿起着火的棉裤,塞进屋地上放着的水桶里。棉裤浸在半桶水里,滋滋作响,水雾蒸腾。丈夫也迅速的打开门窗,释放屋内的烟气。随后我又检查炕上,看看是否有其它物品点燃。还好,只有大宝的一只草包娃娃烧去了半边。可怜丈夫的棉裤烧得只剩下两只裤腿儿和一个裤腰了!第二天早上,邻居贾大娘告诉我,你家的烟囱桥子也烧着了!</h1> <h1> 上班的时候,丈夫把所有能御寒的裤子都套在身上,还显得很单薄。在“大棉袄二棉裤”臃肿的人群里得格外显眼,大姑娘小媳妇们悄悄的嘀咕:“李师傅今天真酷!”</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待续)</h1>